22.潮来别君二十载,著眼沙头雁归来(下)(第1/1 页)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们这么悲观作甚?大不了我亲自带着酒,去犒劳犒劳闸口的军爷们。凭吴伯这青州扳倒井,再加上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和千杯不倒之胃,不怕扳不倒他们!”
仕渊这番话,把争吵中的二人都照顾到了,连吴伯都没落下。几位力士们也随声附和,气氛立马变得和缓许多。
正在这时,棚顶上的瘦猴儿双脚勾住棚顶,倒吊下来敲了敲窗板,报告道:“南北的夜猫子一齐挪窝了!”
吴伯闻声,扒着窗板左右一望,下令道:“熄灯!”
船首的壮士灭了灯,吴伯立起蒿杆,试了试水深后,又道:“卸三成麻袋!”
舱内的几名力士得令,开始将舱内的麻袋往水中投。纯哥儿虽心疼这大把大把的粮食,却还是起身帮着大家一起丢麻袋。
不丢不知道,原来这艘船上所有麻袋里装的,根本不是漕粮,而是泥沙!
船上力士们分工明确,不发一言却配合得极好,动静也不大,来回几趟便移走了三成沙袋,船体也相应地轻便些许。
麻袋陆续下水,听着沉闷的“扑通”声,仕渊的心也开始“扑通”起来。
“起锚!绕到最前方客船边候着!”
吴伯又是一声令下,船首的壮士收锚,其余几人撑蒿摇橹。一片漆黑中,漕船不声不响地移到了船队北端的客船处。
仕渊忽觉窗外灯火晃眼,似有人在小声呼唤他,去到船尾一瞧,见秦怀安提着灯,正立于客船一侧。
秦怀安解下腰间的白玉长剑扔给仕渊,行了一礼,轻声道:“祝你们一切顺利,我会在益都城南的驿站等你们。另外烦请你将此‘释冰剑’转交雁儿,并转告说‘我答应她,定不负她。’”
“秦大人也是,望一切顺利!”
仕渊接剑,恭敬地回礼,一转头就翻了个大白眼儿——燕儿?叫得如此亲昵,看来此人表面谦谦君子,私下里倒是骚包得很。嘴上说着不负燕娘,是想休妻还是想纳妾?我同他不过点头之交,却要深更半夜替他传情话!
他心中虽骂骂咧咧,却还是照做了。
燕娘拿过剑,细细地抚摸着剑身,仿佛指尖擦过的不是一把利器,而是自己的心上人。
那剑鞘乃是白檀纯银所制,上嵌羊脂玉,侧坠绿丝绦。抽出几寸剑身来,霜锋白刃如薄冰一般,寒光毕现。
她纳剑入鞘,蹲在窗板下背过了身,将剑紧紧抱在怀中,好似一松手,那剑便会自己飞走。
仕渊见她双肩颤动,似是在啜泣,便叹了口气,宽慰道:“燕娘不必太过担忧。秦大人只是去和谈,又不是去打仗,过几日我们就去益都与他会和了……”
他走向窗板处,本想给燕娘递个帕子,不料迎面撞上了倒翻过来的瘦猴,掏出来的帕子只得先拿来擦瘦猴的口水了。
瘦猴也吃痛,险些从棚顶倒栽进水里,嘴里还不忘道:“北闸口十八个夜猫子开拔了。”
他边揉脸边爬回了桅杆上继续观望,不一会儿又向吴伯报道:“南闸口十二个,也开拔了。”
仕渊好奇地跃上棚顶,猫在瘦猴身下瞭望了一番,然而四周黑黢黢一片,除了尽头湖岸处忽明忽暗的零星灯火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难不成这瘦猴还是个千里眼?
仕渊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又听“千里眼”道:“北边夜猫子与此船持平,相隔七里,南边的刚入湖口。”
“好!”
吴伯一拍大腿,“起手开了张好牌!牛大牛二,降桅杆,我们也开拔!”
沂水近在咫尺,赌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