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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深,冷风凛凛,枯木枝上寒鸦啼。原本应该纤尘不染的白茫茫大地已成了一片污浊的泥淖。血水混着泥土,又结成冰渣,恶心至极。而我,就倒在了这恶心的泥潭里。
倒下时我已因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虽然试着以剑驻地坚持站立,但无奈身体无比乏力,还被人重重地从后压倒。右腿上的伤口痛得我拼命滚动挣扎,然而在嘈杂声中,我的痛苦呻吟几乎淹没,换不来任何帮助。渐渐地我彻底无力了,连疼痛都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静静地躺着感受着,听着身边的各种声音,等着一切的结束。
神智再清醒时,耳边还有声音,然而不再是激烈的打斗声,似乎是零零星星的人在收拾残局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到身边是无数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我的身上还横着一人。正要伸手把那人推开,却听到脚步声在头顶上方停下,我慌忙地闭上眼睛,额上几乎渗出了冷汗。
那人愈是没动静,我就愈是紧张,然而只能等着。
“呲”,很快的一声,尖利的兵器刺入横在我身上的那具死人身体,又微微扎进了我的腹部。剧痛一下子令我清醒,然而我强忍着,不能动,痛,总比死好。
终于挨到那兵器从身体里离开,听到脚步声远去,感觉着自己的鲜血直流。我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要站起来,却又渴望睡去。
不远处有轻微的响动。我转动眼睛望过去,是一具尸体爬了起来。不,这话说得太吓人,像是诈尸。应该是一个同我一样幸存的战俘。
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大概也受了伤。然而他的举动我着实没想到,因为他竟然不急着逃命,而是一个挨一个地在地上的死人身上摸来摸去。真是变态,我想。
显然我误会人家了,他只不过是在摸死人身上的值钱物品,不过收获少得可怜,只有几枚钱币。真是个淡定的有头脑的大哥,我想。
然后他摸索到我身旁,开始翻我的衣襟。而我就睁着眼睛看他,反正身上没钱,也就懒得阻止他。直到他发现宝贝似的开始夺我手里的太苍。我右手紧握剑柄,却抵不过他双手使劲扒我的手指,大概是把我当死人了吧。
我左手悄无声息覆上那人的手背,按住。那人明显一僵,双手猛地甩开我的手,趔趄两步跌坐在地,这才发现原来我睁着眼睛,大喘两口气,颤声到:“妈呀,活人呀。”
我觉得真是好笑,你不也是活人么,有这么吃惊吗?我望着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撑坐起来,又不愿意求助,就扭头看向别的方向了。
那人半天等不到我的反应,爬过来一把搀起我,扛上自己后背,背着我往离开山谷地方向走。
“你干嘛?”我警惕道。
“逃命啊。好不容易活下来,不能再死一次了。”淡定的大哥淡定道。
“不用管我……”
“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活人了,再不管你,会遭报应的。”淡定大哥根本不理会我在他背上扭动,不疾不徐地向前走。
天边吐白,启明星亮闪闪的挂在远方。血腥味消失在身后,眼前是一座又一座连绵起伏的山,看不到前方,看不到人影。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原本已经是筋疲力尽根本没打算徒步逃走,现在被人不小心救了又不好意思拂他的好意,决定跟他一起逃。然而让人家背着我实在是添麻烦,于是想要跳脱下来。扭动无效,终于开口。
“好啊,自己能走啊?不早说。”那人手一松,我直直坠地,右腿上和肚子上的伤震得生疼,疼得我立即蹲在地上缩成一团,龇牙咧嘴却不肯喊痛。真是的,这么好说话啊,说放就放啊。
“你看,逞能吧。”淡定大哥声音无起伏,力气却很大,蹲□又把我扛到背上。我两处大伤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咬着牙不能再与他争辩。
东方日出,寒意渐去,山上枯草向荣,似是春天要来临。前方的路曲曲折折,不知通往何方,然而淡定大哥脚下的步伐却似乎很坚定。
“要去哪里?”我问。
“回家。”
“你家在哪?”
“绿柳岸”
绿柳岸,在平国的南方,听说是很美的地方,依着清澈的柳湖,岸上杨柳青青,芳草萋萋,恬静村庄,炊烟袅袅。
一路上虽然是满目疮痍,枯骨遍地,又要躲避隐伯国军队的搜寻,但我感觉得到,淡定大哥回家的脚步匆忙激动。对了,淡定大哥有名字,叫大虎。真是……朴实的名字。
“大虎,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