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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他是什么身份?”
“一条不忠心的狗罢了,我管他是什么身份。”
郦酥衣顿了顿,耐心:“你可曾看见郭氏腰间的令牌?镶着金黄边,其上还有龙纹图腾?沈兰蘅,那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免死金牌,郭孝业身上戴着那块令牌,便是皇帝多给了他一条命。”
身前之人懒懒地抬了抬眼睫,问:“所以?”
“所以你那日不应该杀他,你杀了他,便是驳了天子龙颜,便是违抗皇命!”
沈兰蘅:“可他生了不该生的念头,做了不该做的事。”
“那你可以将他解押回京,上书于朝廷,”郦酥衣接着道,“待郭孝业被押送归京,自会有人审判他的罪行。沈兰蘅,我并未说过犯了错不该受罚,只是如何罚、何人来罚,我大凛自有刑部与律法。天子圣明,亦会为我主持这个公道。”
“不光是沈府、西疆、京都,或是整个大凛。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具身子是圣上亲封的定元将,便更要感激皇恩,遵从皇命。位高权重,树大招风,你可知背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盯着整个沈家?”
她企图循循善诱。
可不等她说完,身前之人忽尔一拧眉,打断她:
“可他在盯着你。”
沈兰蘅右手紧握成拳,愤恨的咬牙,言语之中是遮掩不住的少年气。
“郭孝业那个龌龊的小人,他居然敢肖想于你。他怎么敢!郦酥衣,我甚至还后悔,只恨那日没有挖了他的眼睛!”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之上,甚至还隐隐爆出些青筋。
郦酥衣一噎:“沈兰蘅!”
她面色些许难看。
“你可知我在与你说什么?”
她在与他谈规矩,谈律法,谈行事之前切莫冲动。
到头来却换得一句,只恨没有剜掉郭孝业的眼睛?
她被气得有些发晕。
“罢了,牛头不对马嘴。”
稍稍顺了些气,郦酥衣看着他,语气近乎于恳求:“我只希望你下次切莫再这般冲动,行为做事之前,先考虑考虑后果。凡事三思而行,莫要冲动,更莫要牵连沈顷——”
她的声息如风,穿过渐浓稠的黑夜,丝丝缕缕拂至沈兰蘅的耳畔。听到最后一声时,正端坐在身前的男人忽然一怔,紧接着,他眸色沉了沉。
这回他听清楚了。
她说的是——
不要牵连沈顷。
郦酥衣一时沉默。
她无言,对方似乎也不愿再同她讲话,一时之间,偌大的内卧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就在郦酥衣思量着他何时才会离去时,忽然,那铁衣金甲之人侧首,再度朝她凝望了过来。
夜色森森,男人一双乌眸间似乎有情绪闪动。沈兰蘅声音很低,问道:“整整三年。郦酥衣,你会不会想我?”
明明是沈兰蘅开的口。
可看着这样一张脸,郦酥衣脑海中所想的,浑然却是另一个人。
眼前之人好似变成了沈顷,他目光温和缱绻,低下头轻声问她:
“酥衣,此去整整三年,你会不会想我?”
会,她会。
莫说三年了。
即便是一年,半年,甚至是两三个月,她心中仍有思念与不舍。
没了沈顷,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在京中、在沈府中的处境。
月色清莹一片,落在少女面颊之上。
她仰脸,凝望向身前那人。
兴许是近来事多,白日里好一番折腾,沈兰蘅一贯张扬恣意的眉眼间竟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郦酥衣紧攥着袖中的纸张,心中有了动摇。
她犹豫再三。
夜雾弥漫,涌入窗牖。
于沈兰蘅讶异的目光里,少女衣裙迤逦,自座上站起身。
这么宝贵的东西,若是不随身带着,她定然是不放心。
于郦酥衣未发觉的地方。
沈兰蘅目光闪了一闪,趁着她尚未注意,将妆台上那一根红豆金簪替她收入袖中。
收拾好这一切,郦酥衣将行囊揣入怀,于身侧之人一道出了门。
院子里,正停了一匹红鬃马。
沈兰蘅先率先翻身上马,而后微倾下身,朝她伸出手。
“来。”
男人腰际香囊坠下,随着动作,轻轻摇摆。
那就带她去西疆,带她去找沈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