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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不能像狗一样被轰走!于是我压抑许久的粗野本性被合理唤醒,我一脚踹出,正中某君下体,在他遇难的惨烈哀号声中,我抡起书报,没头没脑地砸向那个粗壮帅哥。可怜我的所有家当,那些CD和画着岚的素描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洒落,静静躺在地上,溅起些许带着文化味的灰尘,在阳光中反光质感地默默忧伤。
“我认出他了,他是校门口那个卖碟片的小贩!”
好狼对着一群虎的决斗被彻底破坏了,他们使出最厉害的一招:嘲笑。
整个教室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就连那几个正在推搡殴打我的家伙也带着轻蔑拳起脚落起来。我有点力不从心,或者说是“露怯”了。慌乱中我转身向门口逃去,就在我逃出门槛的那一刻,整个教室爆发出一阵带着笑声的“嘘”。
这一声“嘘”终于把我机灵醒了——后来我不知死活地驾着我的小舢板横行在这个城市冷酷的风浪中,在很多次跌入谷底的失败和很多次跃上谷峰找不着北的兴奋中,总有这声“嘘”给我一耳光让我记得自己是谁。那天这声“嘘”把我的骄傲我的野蛮我的无知我的老卵全部噼里啪啦地“嘘”回我身上,我转过身,准备杀人似的在一片杀人的寂静中走向我的盗版CD,缓缓地一张张把它们捡起来。我每伸出一次手都感觉被人扒了一层皮,每放入一张碟片到包里都感觉过了一万年。这时,一双娇美的手,拣起一张画想递给我,但那双手随即凝固在半空中。
岚惊讶地慢慢用手捂住嘴,她面对的画纸如时光魔镜般,正把十六年前的岚展现在她眼前。
“当年就是这样……留着这样的麻花辫子,这样的眼神……你怎么知道?”她蹙起眉头,轻声地喃喃自语。
我抬起头,生平第一次和岚无语地四目相对。那一刻我忽而感到心头太酸,画中的岚不吝青春,宛如华彩solo般荡过缀满无聊时光的干涩乐章。
很久以后,我才在偶然的机会里,听到我的朋友们在KTV中忘情高歌罗大佑的《是否》,才听到那句惟一可以诠释我当时心情的歌词——“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朋友们把话筒递给我,我没有唱,我也不会唱,于是我把话筒扔到另一个正在大笑泡妞的哥们手中。从那天起我才懂得有些泪水真正是从胸口滴落的,因为那天我不愿在岚面前变成一个青皮蛋。可我又失败了,青皮蛋重回脸上。
我将画留在岚的手中,直起腰,站起身,胯部歪斜,一条腿无比惫赖地抖动着,长时间地挑衅环顾四周。
“我操!”那位粗壮帅哥终于被彻底激怒,像个脱轨火车头一样,冒着蒸汽向我冲来。
我一把抽出铁头皮带,狂吼一声冲上前去。
那一刻,五雷轰顶中的岚缓缓抬起头,看到我正如大怒捶胸的金刚那般傲气冲霄。
那一刻,早已心如止水的岚会不会突破第四维,飞驰过逝去的时光,回到记忆中那布满灰尘的情殇森林中苦苦寻觅?
那一刻,早已逝去的少年会不会依然站在那些芬芳的栀子花下,挺露出宽大军装下那肋骨嶙峋的桀傲胸膛,冲她大笑道:“嘿!别担心!别为我担心!等着我!一定等着我!”
3
我不知道如果按照原先的计划,当岚伸手推开那扇虚掩的小铁门时心中会作何感想?我不知道当她重新走进这个她曾经梦过、爱过、哭过、哀求过、迷乱过的鬼楼时会不会遗憾到忘了叹息。对于和岚的相逢我曾做过一万种设想,其结果无一不是我将红色日记本翻到最后那页,让她明白十六年前那个少年在死去当天的秘密往事。之后那还用说?当然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如夕阳武士般飘然离去。请注意,我再重申一遍,是决无啰嗦的“飘然离去”,而不是一步三回头式的恋恋不舍。可以想像当岚从无尽往事中回过神,惊惧间抬起迷茫的双眼时,只能看到我的背影正慢慢消失在鬼楼走廊尽头。那一刻我应该会感到很满足吧?那一刻我会无比轻松吧?绝不仅仅是我替十六年前的一个亡魂做了些什么吧?也许会以为一种曾经苦苦执著的生命状态终于被突破了吧?那是我的胜利!我将为此告别那些莫名思慕,告别我的只存在于素描和照片中的奇怪情感——想想这真是一种妥协,也许是对孤寂的刻骨失望和对青皮蛋岁月的彻底灰心,也许只是厌倦了生活的无依无靠。妈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青春无悔? 然而一切事与愿违,我没成为能让岚刻骨铭心记住的神秘人物,仅仅是惊动了学校保安,被扭送至保卫科而已。
“你混到教室里去想干吗?”保卫科长冷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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