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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内心却充满着摆脱苦难的强烈欲望,一曲《闯关东》的歌谣,唱得这些背井离乡之人肝胆俱裂五内如焚:
出了山海关,
两眼泪涟涟。
今日离了家,
何日才得还。
白家的祖先白有功拖儿带女,夹杂在灾民的队伍里。
严冬来临,大地、山岭被积雪覆盖着,官道上行人稀少,一股股雪尘被风扬起,在路面上打着旋儿。吉顺货栈的大掌柜乌大爷和车老板子赶着马车一路小跑着,细碎的马蹄之声在空寂的雪野里回响着,拉车的大灰骡子脖子上背上都挂着一层白霜。
乌掌柜坐在带暖篷的马车里,冻得直搓手,可十根手指还是勾勾着,脚像猫咬的一样疼,他不住地跺着脚,牛皮欤�B跺在厢板上如同擂鼓一般。他缩着脖子,隐隐约约听见路边有哭声,撩起棉帘寻声望去。
白有功倒在妻子白吴氏怀里,三个衣衫淡薄的孩子被冻得瑟瑟发抖,病猫似地哭着。两个行人抄着手,看着孩子哭得可怜,脸色乌青却束手无策。
乌掌柜忙叫赶车的车老板子勒闸停车:“你麻溜儿过去看看,大雪咆天的,咋躺野地上了?”
车老板子穿着光板儿老羊皮袄,冲着身后的小窗户,大声道:“看不看还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饿的就是病的。”乌掌柜说:“那还不快站下,等啥?”车老板子说:“我说掌柜的,您就甭管闲事儿啦,咱还是赶路吧!再晚了城门一关,恐怕连咱俩谁也回不去家,咱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岭过夜吧?”
乌掌柜没理他,自己跳下车。车老板子举着鞭子还在后面喊:“掌柜的,这样的事多啦,您管得过来吗?”见掌柜的头也不回,也一遛小跑儿着跟了过去。
干瘦高挑个头儿的行人甲:“怕是不中了……你看看他,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啦!”他一个劲儿地磕打脚后跟,好像这样能增加一些热量。
黑矮个的行人乙:“哪来这么多逃荒儿的呢?这些个山东人也真是的,往外跑啥呀,消停在家待着多好!”他没忘用棉袄袖子蹭一下流出来的清鼻涕。
行人甲哈着雾气,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旦凡有点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到关外来遭这份罪!”
行人乙嘴里也不住地哈出白雾:“说的也是,可老天爷不睁眼啊。这是存心不让穷人活么!”
行人甲说:“哎!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可哪才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处呢?这冰天雪地的,还不䞍等着冻死吗?”
白吴氏听见有人说话,像是看到了救星,拽住那个稍大点的孩子:“都跪下,快给两位大爷磕头,”又哀告那两个行人,“求二位大爷行行好,收留下这仨孩子吧,只当是您家里多养只小猫儿小狗儿,赏碗刷锅水就行。住猪圈睡狗窝,只要不冻死饿死……俺和他爹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几个孩子听话地跪下,那两个行人顿时慌了手脚。“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呀!”行人乙连说了好几个使不得,又慌忙去拉跪在雪地上的几个孩子,可拉起来这个那个又跪下了,急得他直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实不相瞒呀大嫂,不是我徐老六心地不善良,我有心收留你们,可我家也不富裕,也正吃了上顿愁下顿呢。”见行人甲连连往后退,像是拉开要跑的架势,犹犹豫豫也抽身要走,恰在这时看见乌掌柜朝这边奔来,忙又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孩子。
乌掌柜来到近前曲下身子,见白有功呼吸微弱,用手试了试体温,热的烫手。急忙命车老板子:“快快快,快搭到车上去!”
车老板皱着眉头,嘟囔着:“我说东家,管这闲事干啥?您看看这一道儿,新起了多少没主的坟茔。这种事儿,咱管不过来呀!”
乌掌柜脱下羊羔儿皮氅,裹住最小的孩子,车老板子的话,终于把他惹怒了:“你是狼奶大的还是狗奶大的,还有没有点儿人心,啊?年纪轻轻的这么不善良!再说这种丧良心的话,当心我抽你。快点!”
听见掌柜的叱骂车老板子,两个行人羞愧得无地自容,赶紧上前帮忙把白有功弄上车,白吴氏和孩子也都上了马车。车老板子蹿上大车的前耳板子,一甩鞭子,清脆的鞭声在寒风中炸响,马车飞奔而去。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两个行人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天阴成了铅色,天地混沌成一片,更冷了。马车从迎恩门入城,穿过城门楼一刻不敢停留,径直赶进吉顺货栈后院。
吉顺货栈是关东特有的那种山货贸易行,一溜五间正房前有院后有库,临街悬着一块“吉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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