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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有一颗泪跌落下来,他对梅香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要说了,这都是天意的。我不怕,韩家不怕跟她们对簿公堂。
就没有调解的办法了?梅香问。
韩金坊说,没有。
后来,梅香让人去天赐福叫来一份局饭,放在她的房间里。还有夜宵呵,酒呢?韩金坊硬着舌头说,我还要喝酒,一醉方休。你要陪我喝到天明,我只有借酒浇愁了。
两个人一边慢慢的饮着酒,一边说着零碎无聊的话,显得杂乱无章。窗外一切寂然无声,很快下弦月越窗而人,照得房间内一片清凉。这个难以人眠的夜晚,让醉态百千的韩金坊倍感凄惨。
酒喝过半,韩金坊的脸色涨红,头脑却清醒了许多,他一把攥住了梅香的一只滑如泥鳅一样的手,倾心地摇动着,说出的话已经语无伦次了。他说,梅香,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梅香看着灯光里她手腕上的一排排烟头烫出的疤痕,擎起来给他看了一眼,说,不行,你不要这样再喜欢我了,你是有太太的少爷,我也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说着,她撩开旗袍的一角,露出那条丰满而浑圆的大腿,抚摸着膝腿上烙印着香火头烫出来的九个黑色的焦疤,她说,我答应过他了,我就要跟他从良了,过一辈子真正有人间烟火味儿的生活。
九个圆疤,你烫的?韩金坊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九字。她说,你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你家的账房九蝉。
喜欢他?韩金坊明亮的眼睛随之灰黯下来,他摇摇头说,九蝉算是什么东西?跟他从良,只怕你要后悔半辈子的。
你怎么这么说?梅香说,你这是嫉忌他了。
韩金坊说,九蝉的脸看上去很白净,心可是黑透了,我不同意你随便跟他从良。
梅香挟起一块肉片塞进嘴里,大口的嚼吃着,说,自从一脚踏进了娼门,我越来越知道自己已是隔日黄花,一日比不上一日了。
真像是一块肥肉片儿,在男人们的嘴里没有多少味道了。她叹息了一声继续说下去,我只有盼着从良,找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嫁给他。风喜有男人了,过得很幸福。亚琴跟了老末,日子过得不是也很好么?
韩金坊殷勤的给梅香挟了一筷头菜,劝慰道,梅香,你说得这么伤感干什么,我心里有些不好受。
好吧,我什么也不说了,反正我决意要跟九蝉从良了,他已经答应了我。说完,梅香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韩金坊放下酒盏说,咱们不能再喝了。梅香,你要怪只怪我当初没本事娶你做我的太太。如今呢,也许用不了太多久,韩家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梅香又哭又笑的把酒盏和筷子摔到地上去,嚷道,当初就是你哄过我也骗过我,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我要睡觉。
韩金坊用尽了力气将梅香弄到床铺上,她很快就睡着了。窗外,仍是清凉如水的月华,像飘满天际的霜雪铺盖了梅香的整个房间,让韩金坊感到了一种从未体味过的深深的凉意。除了梅香轻微而均匀的鼾声,他侧着耳朵听到了窗外拂过的风声,发出铜丝般的颤响一直响到了天明。
早晨醒来以后,梅香伸出手去抓床边的茶杯,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已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韩金坊离去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弃在那里。梅香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恍如一场破碎的春梦一样,让她再一次分不清自己是身处在梦境里,还是陷身于真实的生活之中。
在1939年的这一年中,韩金坊经受着一生中的一次次沉痛而致命的打击。莫大的打击,让他似乎感到身心俱焚。他把韩家的家业搞得七零八落,以致使风落城里一个最强盛的大家族,从此渐渐走向最后的没落。一切起因的祸首就是四喜堂的蓉妈,还有一直在幕后暗地里参与策划和操纵的九蝉。
到了夏秋之交的季节,先是风落城中二十多个带有血腥气儿的地痞混混儿,有一天砸上门来,站在韩家牌坊式的门楼下拼命的拍打着门环,用脚踢响韩家的门扇。他们手里都高举着盖有官府印鉴和韩家印章的上百份地契,口口声声说韩家已经把土地售出给了他们,土地就要统统由他们收缴回去了,并且不停地骂着脏话。韩金坊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摸不着了头脑,他有些糊涂了,韩家几时跟这些地痞混混儿有过仇怨过节,值得这么大吵大闹?即使跟他们有什么新旧纠葛和仇怨,但凭韩氏家族在风落城里的赫赫威势,打死他们也不敢欺上门来。韩家的门环,那是谁都可以胡乱敲打的吗?
那些混混儿们有的手里操持着砖头与瓦块,还有的手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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