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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别旧事重提!”她说得很快。“我得赶上坐接火车的公共马车,因为我来这儿,裘德不知道,我动身时候他不在家,所以我得差不多一气到家才行。里查,看见你好些了,我非常高兴。你不恨我,是吧?你一直是好心待我的朋友。”
“你这么想,我才高兴呢。”费乐生嗓子带哑地说,“对,我不恨你!”
在他们断断续续闲聊过程中,本来光线很暗的屋子很快黑下来了,小女仆把蜡烛端进来。她要走了,就把手放在他手里,不如说她让自己的手挨了挨他的手;因为她只是有意如此地轻轻一触而已。她刚要关上门,他就喊“苏!”他已经注意到她转身离开他那一刻,脸上有泪,嘴唇微颤。
再把她喊回来无疑不是个好主意。就在他极力想做的那一刻,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无如他实在忍不住。她回来了。
“苏,”他咕哝着,“你想不想重归于好啊?想不想留下来不走啊?我会原谅你,既往不咎!”
“哦,办不到啦,办不到啦!”她急忙说。“你这会儿想既往不咎,也办不到啦!”
“你这意思是他现在实际上是你丈夫吗?一定是这么回事吧?”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他正忙着跟他妻子办离婚哪。”
“他的妻子!他也有妻子,这可真是条新闻。”
“他们的婚姻才糟糕哪。”
“跟你的一样喽。”
“跟我的一样。他办离婚一大半是为她,为他自己倒很少。她写信跟他说,离了婚对她是大恩大德,因为她可以再嫁人,过上体面的生活。裘德也就同意了。”
“妻子……对她是大恩大德。唉,是啊,大恩大德,给她彻底松了绑啦。……可是这么个说法,我不喜欢听,苏,我也能原谅你呀。”
“不行,不行!你没法再把我弄回来。我已经这么坏啦——覆水难收,挽不回来啦!”
每逢他想把自己由朋友改成她的丈夫,她脸上就一下子露出惊恐万状,这会儿就这样,所以她自然而然要用任何办法挡回他想重续连理的念头。“我非走不可啦。我还会来——行吧?”
“我不是要你来,现在也是这样。我要的是你别走。”
“谢谢,里查;可是我非走不可。既然你病得不像我想的那么厉害,我可不好留着不走!”
“她是他的啦——从头到脚,连皮带骨都归他啦!”费乐生说,不过他声音那么微弱,她关门时候没听见。她因为害怕小学教师见到她,感情上又来个反弹;或许同时因为从男人角度看,她这次移情别恋算不得一杆子到底,倒是不伦不类,似是而非,所以她有点羞于启齿,不好跟他说她跟裘德的关系至少到目前还说不上万事俱备呢。费乐生一边躺着,一边心里描画那个穿戴得漂漂亮亮的女人,她竟能把同情和嫌恶配成一味,教你服了之后神魂颠倒到发狂程度;她还顶着他的姓,却又心急火燎地要跑回情人家里。这时他真像掉进了地狱,辗转反侧,尝尽绝望之苦。
季令安对费乐生的遭遇时刻在心,而且非常认真地关切他本人的状况,所以一个礼拜总有两三回爬山到沙氏顿看望他,一来一去足足有九英里,而且必得在他学校工作辛苦一天之后,茶点与晚饭之间才行。苏来过之后,他头一回来,他的朋友正呆在楼下。季令安注意到他的朋友的神色不像往常那样心清骚乱,而是换了镇定自若的样子。
“你上回来了以后,她来过啦。”费乐生说。
“不是费乐生太太吧?”
“是她。”
“啊,你们又和好啦?”
“没有。……她就是用她小白手抚平了枕头,当了半个钟头挺经心的护士就走了。”
“唉——该死!真有点下贱!”
“你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小娘儿们怎么这么撩人,没个准稿子!如果她不是你妻子——”
“她不是啦;除了姓跟法律不算,她是人家的妻子啦。我在这儿想个没完——是跟她谈了才启发我的。既然要对她仁慈,我就该完全解除法律关系。既然她回来了,我也跟她说过我原谅她,她还是照样拒绝留下来,你看怪吧。我反而觉着这倒好办啦。我认为事实本身就造成我办这件事的机会,虽说我当时没想到这一点。要是她归了别人,我死乞白赖地把她拴在身上,又有什么屁用?我知道——也绝对相信——她准欢迎我采取这个步骤,看做是我对她莫大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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