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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清醒时,他这一辈子的失败与痛苦便在眼前显示出来。他看见自己笨手笨脚丑八怪的样子,整天恍恍惚惚不能正对现实的面孔,像一朵幽黑的小怪花,根本没法使他的亲戚朋友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只会引起人家的不快,让人家难受、别扭。想到这儿,他痛苦万分地记起过去在家里、在学校以及在社会上所受的无数次的耻辱、挨打或是挨骂。想起这些事情,头上的胜利冠冕就会化为乌有,凯旋归来的喧天锣鼓也悄然消逝。雄鹰的形象飞得不见踪影。他在理智的那一刻,看见自己是个疯子,在僭称凯撒大帝。他羞得扭过脸去,用手把脸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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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望故乡》 第十六节(1)
春天越来越成熟了。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和煦的春风带着响声吹过来,嫩绿的小草在风中摇摆,朵朵黄花在春风中眨着眼睛。
他的两条长腿别别扭扭地顶在课桌的底板上,不觉中思绪又飘开了去。蓓茜·本斯坐在他前面两排,正飞快地写她的作业,那条修长丰满的腿刚好展现在他的眼前。将欢乐的大门全都为我打开吧!她的身后是一个叫露思的女孩,她的脸庞晒得很黑,身上却是乳白色的皮肤,眼睛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温柔可爱,浓密的一头黑发从中间分开。他想象着和蓓茜狂欢了一阵,后来幡然醒悟,又和露思过着圣洁安详的生活。
一天,中午休息过后,所有高年级三个年级的学生,在老师的率领下登上楼梯,来到会堂。他们进门的时候都非常激动,边走边交头接耳。这以前,他们还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到楼上来过呢。通常是甬道里铃声大作,他们便迅速跳出来站队,然后两人一排地走出来。那都是火警演习,大家都喜欢这种演习。曾经有一次他们只用了4分钟的时间就全部离开了教学楼。
这回却与往日不同。他们进到大教室,按指定的区域分班坐下,每人的身边都空一个位子。过了一会,会场左边的校长办公室——就是那间调皮的男生经常挨打的屋子——打开了门,校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绕过会堂一角,轻巧地跨上讲台,开始了他的讲话。
这是个新校长,原先那个年轻的阿姆斯特朗,那个自我陶醉地使劲闻花香,来找过黛西,差点因为尤金的歪诗而打了他一顿的校长,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新校长年纪大些,差不多38岁的样子,他的身高接近6英尺,非常健壮结实。他出生于田纳西州一个子女很多的大家庭里。他的父亲很穷,但却尽力让孩子们都受到了教育。这些尤金早就知道了,因为校长在晨训时跟他们说起过他从来没有他们这么好的读书条件。他提到自己时颇有几分骄傲的口气。他笑着,但却是真诚地激励孩子们:“不做笨牛任驱使,要做英雄搏激流。”这是诗人朗费罗的诗句。
校长生得虎背熊腰,粗糙的双臂上一块一块的疙瘩肉。显示出劳动的痕迹。尤金曾在校园里见到过他锄地,他给每一个人一棵植物要他们种下,他的那一块块肌肉就是干农活磨炼出来的。孩子们都说他打起人来手重得很。他走路时样子笨拙,像个贼似的,有点好笑,但他却能在你全然不知的时候突然在你面前冒出来。奥托·克劳斯叫他是“鬼鬼祟祟的耶稣”,那帮调皮捣蛋的小子们就常这样叫他,尤金初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吓了一大跳。
校长的脸色蜡黄惨白,扁平的脸和潘兰家的人一样。他生着一只白鼻子,颜色比脸上其他部位的颜色要深些。薄薄的嘴像个碗的形状。他长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但从不让它长得过长。手指短而粗,很有力,经常是满手的粉笔灰。每当他从身边走过,尤金都闻到教室里特有的味道,或是粉笔味。他立刻会冒出一身冷汗,心里怦怦跳着不知会出什么事。那人的浑身上下都是粉笔和一种学校的神圣气味。他可以碰任何人,却不许别人碰他;可以打任何人,但却不能有人打他。尤金梦想过向他还手的可怕图景:一想到可怕的后果,他就会吓得发抖,似乎看到了上帝的拳头在电闪雷鸣中向他击来。他赶紧偷着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天使望故乡》 第十六节(2)
校长的名字叫烈奥纳德。每天早上,做完10分钟的祷告,他就发表一通长篇讲话。他的声音很响,常常拖长了音调,然后滑稽地降下去。他讲话的时候很容易走神,结果忘了该说什么,在一句话才说了一半时停下来,眼睛望着别处,半张着嘴,一脸傻像。然后终于回到话题上,然而心不在焉,脸上挂着傻笑。
每天早上,他漫无目的、沉闷单调地讲上20分钟。教师们手捂着嘴偷偷打着哈欠,学生们则忙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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