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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递过一个木匣到杨敬轩面前,“那贵人当年亲赴阵前,因护卫一时疏忽被敌军所围,眼见要被俘时,全仗老弟连发怒箭迫得北朝人无法近身,单刀快马救他于乱军之中。贵人至今不忘杨老弟的神勇,这些年数次在我面前提起,心存结纳之心。知道老弟如今竟在乡间一隅做了捕头,每日与宵小盗贼周旋,便直叹大材小用明珠暗投。贵人晓得杨老弟眼中没有阿堵物,自然不敢拿那些污了你的眼。知杨老弟爱刀如命,这匣中的宝刀,乃是百年前的大铸师丁十五呕尽心血所铸的碧鸢,削铁如泥。据传刀成之日,他便呕血于刀身而死,故而刃上才有血纹隐现。贵人命我转赠于你,望老弟笑纳。”
顾象说着,开了匣盖,匣中果然静卧一刀,漆黑刀鞘缀满形色宝石,月夜里迷离夺目。
杨敬轩注视片刻,伸手托起,慢慢抽出刀身,见薄如剑翼,刃冷森然,寒光凛冽,屈指暗发力弹上刀刃,啸音隐隐流转于刃间。
“如何?这宝刀可是贵人心爱之物,时常把玩。今为博老弟欢颜,慨然相赠。”
顾象见他把玩,满面笑容道。
“果然好刀!”
杨敬轩赞了一句,就着月色挽了个刀花,雪花般的一团刀影中,顾象躲避不及,只觉头皮微凉,几缕头发从他眼前飘落,以手摸顶,已被削去发顶,骇然变色,怒道:“杨敬轩,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敬轩收了刀,吹去上面沾着的几根碎发,刚才笑意已然消失,脸色森然,盯着顾象慢慢道:“右司马,你到现在既然还未忘记你我当年曾同是李大将军的左右手,我便问你一句。当年战事将平最后一战之前,你邀我对饮,我竟醉卧酣眠,醒来才知道大将军只带几个亲卫前去勘察地形,有人将敌军诱来,以致将军孤军无援战死。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我酒中下了药?”
顾象面上方才的怒色顿时消去,低头半晌,才道:“我方才见你身边竟还留着这老马,便晓得你是念旧之人。罢了,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敢不认。只是老弟,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这些年我心中也不是没内疚。只是我当时若不从命,只怕我也早难逃李大将军的下场。何况即便我不从命,自也有旁人行我之事。贵人他有时行事虽过了些,只对于效忠他的人,绝对是厚爱非常,往后你就知道了……”
杨敬轩冷冷道:“我怕是没福气知道贵人的好了。烦请你回去转告贵人,说我当年救他,全因他是天下兵马都督,我尽我军人的职责而已,请他不必挂怀。但如今,天下的皇帝只有一个,我杨敬轩眼界狭小,看不到第二人。这柄碧鸢,既然是贵人的心爱之物,我一介布衣,又怎敢夺了贵人所爱?”一边说着,当一声,寒光闪过,刀已不偏不倚被抛回匣中。
顾象手臂微沉,忙托住了匣子,见杨敬轩负手而立,月光下神色冷冽,知道他是不会改变心意了。暗叹口气,只得慢慢收了刀匣,顿首离去,走了几步,回头见他背影凝固,犹豫了片刻,低声说:“杨老弟,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当年我一时糊涂做下那事,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只我早已经没有退路了。贵人野心勃勃,广收天下势力供己驾驭,凡不屈从者,从不留情。于你却是例外,实在是他太过惜才。你如今与老大人走得近,贵人却视老大人为眼中钉,不过忌惮他在朝中昔日威望,这才不敢贸然下手。你自己往后多加小心。”说罢长叹一声,终于离去。
杨敬轩默立片刻,慢慢行至草炮身边,伸手摸了下它的头,蹲□抬起闸刀,往刀口下填了几把料草,细心切成碎段投入马槽。月光下的冷静空气里,慢慢弥漫出了一种浅浅的青草气息,叫人闻之心安。
第二天是林娇的好日子。石寡妇套了自家的骡车,又唤了村中几个平日与自己交好的妇人,帮着林娇把家当一道搬进了县城。杨氏也特意过来相帮,整治了一桌酒菜,众人吃得醉醺醺才离去,第二天炸了杨氏送来的一长挂红衣鞭仔,大门打开,林娇的新脚店就算开张了。
林娇盘下这脚店后,便有先前的伙计找了过来。林娇留下了一个看得过眼去的,让他在前堂招呼客人。请杨氏帮忙找了两个因家穷要贴补家用的能干妇人,一个姓王的主厨房,一个姓马的主洒扫洗刷,自己坐柜台,有空也见缝插针地帮忙。
县城里商铺多,男人在外走动,女人家抛头露面撑起门面的不在少数,所以林娇开店,本也不算什么奇事。只前个月她的脚店还在整葺时,附近人便都知道衙门里杨敬轩的本家侄媳妇盘下了这里,今天开张,于是过来瞧热闹的人自然不少。众人见脚店里外焕然一新,女掌柜话不多,稳稳坐于柜台后,与人应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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