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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模糊不清,倒是那几个数字在陈丽芬的眼睛里格外清晰。
上面硬生生地写着:合计,304元。
304元,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可以满打满算地凑合着应付。但上个月拖欠的104块水电费还没有付,房东肯定又要来催了。哪还有多余的300块钱可以用来买补品啊。她站在药店前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天空苍白,时而有南下过冬的黑色鸟群飞过。
仓皇的的黑点像是人们结痂的影子。
16
平安之夜的月光也倾洒在城市80年代建造的平房上。
苍翠的爬山虎在墙壁上涂抹着大团浓绿色,坚韧的藤蔓紧紧围住苍老的楼房。那种生命力,仿佛有着把欲望和秘密吞噬的巨大能量。
其中的一间普通小屋里,池国明坐在竹藤椅上,手中拿着病历卡,气得手直发抖。
“我和你妈妈好不容易凑足了医药费!你却……”
海翔紧紧地咬着嘴唇,跪在油漆已被磨光的地板上,刘海遮住了眼睛。
“儿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声音带着哭腔的妈妈扑到海翔身上。
“不管怎么,我都决定了,不做这个手术。”海翔语气微弱,但是坚定。
“不做手术你怎么做人!你说!你怎么做人!” 池国明气急败坏地抡起手朝海翔劈过来。妈妈尖叫着扑过去阻止。
海翔坦然地抹了抹嘴唇的血丝,“我说过了,我不会做手术。”
“除非……让我死。”海翔低下头,用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突兀隆起的肚子。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没错,让他离开,除非我死。
——因为,我爱他,至死不渝。
叁 【城噬】(1)
1
这是初冬清晨的城市。
被肺叶过滤过的浑浊空气在日光之下渐渐归于平静。微弱的晨曦划破覆盖在城市表面的雾壳,灰暗的车流在模糊的雾气中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电影中的少年们从各自浑浊的梦境中醒来。然后他们起身,打开窗户,头顶是清晨城市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道是谁说过每一天都是崭新的”这句话。事实上,我们生命中大多数的日子,都是平常陈旧的,它们平凡到可以任意在我们的记忆中抹去。因为我们的一生并没有那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很多个“崭新的一天”似乎都是效仿着已经过去的“昨天”。
陈旧,平常,黯淡无光。
早晨6点半,纪澜依旧在路口的便利店等着要一起上学的滕汐。
时间还有点儿早,初冬的气温还没到戴手套的地步,但在早晨双手还是会觉得冰冷。纪澜一边搓着手一边看着马路的尽头。
便利店的第一锅关东煮渐渐浮在了沸腾的水面上,鱼丸的香味在空气清新的清晨显得格外诱人。
纪澜饿着肚子在寒风中晃着身子,口袋里几个零零散散的硬币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一会儿,滕汐拎着挎包小跑着过来。
“呼,今天好像有点晚了。”滕汐看了看表。然后迅速转身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一分钟后,滕汐捂着纸杯从便利店里走了出来。
粉红色的鱼丸上弥漫着热气,作料并不丰富的清汤闻起来却格外诱人。
“咦?你怎么不买早点啊。”滕汐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我吃过了。”纪澜低下了头。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季岸被手机闹铃声惊醒。他在沙发上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脱下身上妖艳的红色衬衫,他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卫生间。莲蓬头里冰凉的自来水从头顶一直冲到脚跟。身体不由得在冷水中打着寒战。少年*的轮廓在镜头前渐渐模糊起来。
这应该是一个极其平常的清晨。
每个人都穿着笔挺的制服走进学校的大门。
在那些个平凡的清晨里,他们离死亡还很远。
2
傍晚的新街口,霓虹大道上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夜店的招牌开始发出夺目的荧光。街机店已经人满为患。街上到处都是刚放学、背着书包的学生,三五成群地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嬉笑着。
纪澜和池海翔并排走在一起,穿梭在人群中。池海翔低着头沉默,身旁总有忍不住回头的人们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池海翔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把头垂得更低,心里埋怨着不该和纪澜一起回家,不仅绕了远路,还要陪她在大街上闲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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