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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查暗访(4)
不久用餐,邵月娥请何玉媛和邓五婶上座,二人推辞了一阵,也就不客气了。席间,邵月娥自豪地夸耀这座古宅,言语之间甚是得意,由古屋的历史,说到她的丈夫程兆祺,追溯到他的曾祖麻花程,她都引以为荣,据之为耀。
原来麻花程,真名程忠河,江苏扬州人,为人诚实忠厚。前清咸丰年间,随父流落天津,以做麻花维持生计。父亲死后,他独立支撑麻花坊,渐渐做大,其麻花甚至盖过了天津本地的麻花坊,成为天津麻花的一绝。
八国联军进军北平,掠扫天津,程忠河关闭麻花坊,携家人南归。此时扬州城内满目凋零,无奈,他便又携家过江,在金陵住下。此时金陵已为太平军所控制,太平军四处招兵买马,程忠河被招入军,做了养马夫。因他所喂的马匹膘肥体壮,被忠王李秀成所赏识,留在忠王府,升为马务总管。
当时,管圣库的通王由于李秀成的关系,加上程忠河为人本分持重,对他非常器重信任。不料太平军好景不长,清兵以湘军为首围攻金陵,风声甚紧,金陵城危在旦夕。城陷前夕,通王密令程忠河把他最贵重的金银珠宝装了几大箱,悄悄搬到后花园,秘密雇人抬到清凉山埋存。
一向诚实本分的程忠河见到如此多的金银财宝,也不由得心生贪念,他灵机一动,便趁夜深天黑之际,偷偷地把箱子打开,取出箱内的所有金银珠宝,全部丢进后花园的荷花池里,然后再把石头、瓦片塞进箱内,充当金银,把箱重新套捆好,这才召民夫进去,连夜运到清凉山,埋在预先掘好的山洞里。
第二天傍晚,金陵城陷,程忠河趁乱逃往扬州,通王逃脱不及,全家殉难。湘军大肆枪杀掳夺,通王府被洗劫一空,为了掩盖罪责放火烧城,城北一带尽付一炬。
劫后金陵,疮痍满目。不久,那几个民夫趁乱到清凉山开掘山洞,发现箱内尽是石块、瓦砾,自认倒霉,又不敢声张,只好狼狈丢弃而去。
过了两年,时局平定,程忠河从扬州悄悄来到南京,在城北找到通王府的旧址,只见满目荒凉,到处断瓦颓垣。他来在荷花池旁边,装成乞丐,利用残砖破瓦塔盖一间破房,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下池捞取金银,偷偷藏匿,前后用了三个多月时候,最终确认池中已再无遗留的金银,这才将捞出的金银装箱,趁黑夜运出南京城,回到扬州。
得到这一笔巨额的意外之财,程忠河不敢在扬州久留,便又带领全家,携带这笔金银财宝,再次北上,来到天津。为了掩人耳目,他重操旧业,做起了麻花。一者因为他财力雄厚,二者他所做的麻花果然非同一般,因而生意越做越大,短短几年间便接连开设了十多门店铺,购买了无数房产。经营二十余年,他的店铺、房屋几乎占据全天津城的每一处闹市,成为富甲津门的一方豪富,人称麻花程,至今流传四代,虽子孙繁衍,但家业已败。程兆祺是他曾孙,邵月娥逢人便谈及此事,无非想标榜她丈夫的家世。既已当了婊子,还想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一时被传为笑话。
席间,邵月娥见何玉媛姿色风韵极佳,如获至宝,便百般笼络,蓄意逢迎。她说:“只要你肯到这里,我保证你一生吃穿不尽。来我这里的多半是城里的公子哥儿,一般游客文雅干净,多数挥金如土。不像东城,来往客人多是贩夫走卒,不但粗鲁庸俗,汗气冲天,而且出手寒酸有限,到哪个年月才能靠缠头积得一些资财呢?在那种地方,终一日人老珠黄,只怕连自养的能力都没有,岂不白负了这一身的年轻丽泽吗?在我这里就不同了,我保你日日有进项,夜夜有彩缠,三两年内,将来养老之资,便集得够了。到那时,你我姐妹同享幸福清闲,岂不是妙事吗?”
明查暗访(5)
何玉媛的目的只想探听侯三宝的踪迹,所以嘴里对邵月娥的花腔只是应付,眼见邵月娥口若悬簧,无隙可乘,于是心生一计,趁邵月娥稍有停顿的时候,忙插话道:“鸾凤姐交游广泛,经验丰富,所说的话都合情理。东城一带,的确都是下等客人,纵有一两个阔少,又因吸毒过多,身有恶臭,实在令人讨厌。今年新春,我碰到过一个客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面目清秀,自称是河南人,姓侯,我们称他侯先生。这个人出手很阔绰,但遗憾的是恶臭难闻。他虽多情,相会一次后,一直缠住我,我只好极力躲避。好好一笔生意,没有福气到手,所以至今还是一贫如洗。”
邵月娥闻言,不觉有些愕然,她看着何玉媛,似乎想从何玉媛的脸上窥探出点儿什么来,但是何玉媛却佯作不知道,仍在叹自己命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