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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钟鸣的确是另一路诗人:他有一个充满各种思想各种策略的大脑,这大脑随之产生无穷的战斗精神和纯语主义、产生一个宏伟的工作过程和复杂有序的计划。他不慌不忙从最初一个马厩的吉洪诺夫的叙事文学入手,进而穿插中国古典诗歌的抒情成分,逐步营建他的巨型诗歌宫殿。
他那时已写出《中国杂技硬椅子》(中国系列史诗的一个必要序曲式的练习),通过中国椅子(他一直喜欢中国古代家具,尤其明代椅子)探讨一个深刻的中国主题——*与政治、伦理和书写的扭曲、人民的力量和权威的微妙关系、人类经验的隐私领域与脆弱性以及权力关系是如何铭刻在人的身体上的。这是一把多么实在而有意义的椅子,但这一切都通向一个虚无。他在另一首《器官商行》中着手进行了某种后现代主义的纯客观(或中性)叙述,这种写法相当富于突破性和预示性,锤炼叙事向史诗作全面的技术包抄抵达(叙事是史诗中的一个极重要品质)。在经过反复的此类写作(主题试探与技术训练)后,1991年他终于写出宏篇巨构《树巢》,他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完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综合文体的大试验,涉及的范围之广、之深、之精有待于作专门的研究,但它所呈现的规模和意义已引起学术界的关注。近期动笔且更具雄心的“大诗”《历史歌谣与疏》,目的是进行一次诗歌汉语风格的当代发明。这首诗将沿着南方诗歌传统及现代精神作一次浩然的闪光。这首长诗的布局是以若干短诗组成,浸透唐宋风骨、浓艳延绵、深赋韵律感、富有歌谣味道,但仍不失复杂性。《历史歌谣与疏》也恰恰吻合了他有关南方诗歌的思想背景。他很早就迷恋于地方诗歌并最早竭力倡导南方诗歌。为了追寻“南方”或“外省”这个概念,他逆流而上独自一人大量研究有关“南社”的各种文献,从柳亚子、苏曼殊等人身上找到近代中国文人的“南方传统”。
他在80年代后期开始了大量的散文写作,他称之为随笔写作,这些随笔于1991年被花城出版社结集出版,取名为《城堡的寓言》。我是有幸第一个读到钟鸣随笔的人。那是1988年初夏我即将远走他乡,奔赴南京的某一个清晨,当时我住在钟鸣处,一觉刚醒,他就急着叫我读他在那个清晨刚写出的第一篇随笔《细鸟》。我的直觉立即告诉我,钟鸣所从事的一种新东西出现了(我在几年前曾专门为钟鸣的随笔写过一篇文章《钟鸣随笔小引》,对他的随笔作过中肯的评价,在此恕不赘述)。他的随笔把中国传统小品文和欧洲随笔文体融为一体,掺以疏证和思辨,有着明显的文本主义色彩,极富独创性,备受知识分子推崇。。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五、“我为什么如此优秀!”(3)
在诗歌批评领域,他执著于对单个诗人进行纵深性批评,完全从中国批评家习惯的流派批评或群体批评中脱离出来只专注于个人。他在批评中从个人立场出发强调西方精神中的人本主义东西,而拒绝“大跃进”式的批评或《炮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张大字报》式的批评,反对以群体抹杀个人的坏作风。他致力于严肃、具体、专业的“语境批评”,彻底反对了1949年以来空洞的“官话批评”,他融叙事学、比较诗学和中国疏证学为一体的批评风格在《笼子里的鸟儿和外面的俄耳甫斯》一文中有最全面的体现,使许多研究汉语诗歌的专家注意到南方诗歌的独创性,认为这篇文章开创了当代诗歌解读的新局面。
80年代最后一年的10月,正当中国诗人几乎整体失语的时候,钟鸣在成都发起《象罔》民间诗刊,当时的参加者有赵野、陈子弘、向以鲜等人,刊物名称为向以鲜所取,这个刊物共出14期,钟鸣为该杂志主编,肩负总体策划之责。当时我已在南京,我还记得最初收到《象罔》时的新鲜和兴奋。打开钟鸣寄来的邮件,一股白纸黑字的清芬整齐地扑面而来。第一页印着我的两首诗《饮酒人》、《踏青》,诗的左上角还套印了一副很像南京鸡鸣寺的小画,一帧小巧的古代风景配上踏青的饮酒人,江南之春气呼之欲出,洁白的纸上短短的诗行,一座古寺清爽可人。第一期是恢复诗之元气的初步,而“美”却跃然达到一个高度,一反过去地下刊物装潢上马虎了事的做法。这种对美的完全彻底的呈现惟有万夏可与之相较。钟鸣,一个极端完美主义者、一个精美生活崇拜者、一个房间里四季放置鲜花的读书人、一个紧闭室内吃高级甜食的悲观论者,我知道他最无法容忍的就是美的匮乏(这跟他珍爱文房四宝、山水书法的父亲如出一辙)。《象罔》之美理所出之必然。
第2期是“庞德专集”,提出诗歌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