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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的:精神疲倦了,但终得以恢复。
和世界清账,什么也不欠下。但“恢复”还遥遥无期,我从广州外语学院一开始就欠下生活的“债务”!
左边第二卷广州大学四年,除了第一个学期(或者应该说第一个学期的第一个月),我可以说是在离经叛道中度过的。
1978年春我来到南方这座名城——广州。这一年我22岁,迎着雨后的阳光和无辜的兴奋途经三元里(这是我中学时代就被老师镌刻于心的爱国主义圣地)到达黄婆洞,我的学校——广州外语学院所在地。那时我并不顾影自怜也无实用主义,像毛泽东时代所有青年一样心里充满稀奇古怪的“斗争情结”以及“表达”式的“细胞的反叛、莫名的激动和怒气”。
在明亮的3月,入学后的第二天,一个身体相当纤细的青年含着笑容和我说话,从潮湿的宿舍到校外的田野,他用一只手不停地梳理他女性般柔软的黑发,另一只手紧握一张雪白的手帕;他以浓郁的广州普通话欢迎我,露出自信的牙齿(那是乐于表现的雪白),嘴唇的鲜红添了一点理想的激动。他叫黄念祖,我的同学,从他出发我认识了广州,开始了另一种“读书”生活。
开学不久的一个星期天,在黄念祖家里,我对广州生活的最初惊喜竟是从一个极小的茶杯开始的。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茶杯。简直令我大吃一惊,只有拇指这般大,拿在手里像一枚铜钱;用这种茶杯喝水不是为了解渴,而是为了玩味,这精美无比的“铜钱”外面镶着色彩细致的花纹,它只能盛*滴水,举在唇边一咂就没有了,刚好把嘴角润湿,进入口腔的恐怕最多只有二、三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广州人都这么饮茶并饮下他们细腻的生活?
读完饮茶这一页,他又对我提起两个神秘的名字,王希哲、李政天(广州早期地下青年思想家),这名字带给我某种隐秘的激动(这激动直到我彻底投身诗歌才完全消失)。而我后来认识的却是另外两个人。
我像一个校园“盲流”在美丽的环境里晃来晃去,格格不入。而我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呢?为了摆脱农村(上大学前当知青)?为了大家认同的光荣?为了与众不同?可能还有更深刻的理由吧,从重庆到广州,一地之于另一地,生活或许就在别处。
一、 读书与瞌睡(2)
逃学从第一个学期第二个月开始了,那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变着戏法逃脱课堂——这个“军事法庭”。寝室成了我的“人造天堂”,充满真理、自由的瞌睡就合理合法地在那里进行。
白日梦游、白日抽烟、白日渴望就这样塞满我的寝室。我们8个同学,有6个好长一段时间比赛睡觉,几乎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甚至连吃饭都不愿起床。吃完晚饭,你追我赶洗完脚,看谁先躺上床去,先躺上去的颇有一种自豪感,因为他率先反对了“学习”,为此高人一等。压低声带、发出胸音的周海忠最爱睡,一躺上床就叹气,大睁双眼望着天花板,他睡的原因是不能学习数学——他最心爱的功课,命运却偏要他学习英语,结果他一睡却睡成了(多年以后)中山大学数学系的著名教授。爱装怪又无所事事的唐序也在睡,那是因为他日夜单恋一个丰满而矜持的女生,他如今也不知睡到何处去了,或许高年龄已让他睡得不安稳了。李建华,我的挚友,他一半是高材生,一半也大睡特睡,他的睡眠是为了当众表达他的聪明,他现在是北京农业大学优秀教授,他是假睡。另一个假睡者胡威,他一觉醒来就成了祖国的外交官。刘学忠一边拉二胡一边睡,他带给我们的欢乐最大,整个人就是一个喜剧,他睡觉是为了凑热闹。黄念祖睡得最少,他马不停蹄地打扮自己并加班加点地谈着走马灯式的恋爱,一天到晚繁忙地炫耀他的爱情战果。我同样狂妄地自高自大地睡着,我的瞌睡就是为了逃学,为了对无聊的反抗,为了从“意义”的“*”下解放出来,为了我大腿间不幸的生硬,为了我同唐序比赛有关“性”的英文词汇量。我毫无办法地选择了睡眠这种反抗形式,那是我当时最惬意的形式。我火热的青春在最需要冲锋陷阵的时刻却偏要无辜地沉沉睡去。多年以后我还同我的另一个朋友炫耀睡眠,比赛睡眠。天呀!我还遇到过一位更年轻的睡者,1986年他同一位校园诗人来看我,不到两分钟,他就伏在桌上大睡起来。我很有趣地问过他的情况:他整天呵欠连天,睡眼惺松,他的瞌睡导致一件极其颓废的行为——偷看女厕所,结果被学校处罚,判为留级。而他是一个公认的爱诗歌、心肠好的人,而瞌睡差一点断送了他的前程。我做了一点瞌睡的调查:中国大学的男生普遍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