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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鹤亭心中的疑云却更浓重,他再也想不出暗中传声给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此人不但行
踪诡异,行事更加神秘,而且显然在江湖中颇有势力,门人弟子必定极多,否则又怎能力自
己安排下如此精确而严密的换马方法!他遍思故人,心中仍然一片茫然,不禁为之暗叹一
声,宽慰着自己:“管他是谁?反正看来此人对我并无恶意!”
他一路思潮反复,只要到了他胯下的健马脚力渐衰之际,便必定有着同样装束打扮的骑
士,自林木阴暗处突地奔出,为他换马,而且一色俱是毛泽乌黑、极其神骏的长程快马,而
马上的骑士,亦总是不等他看清面目,便隐身而去!
这样一夜飞奔下来,他竟已换了四匹健马,黑暗中不知掠过多少乡村城镇,也不知赶过
了多少路途,只觉东方渐露鱼青,身上晨寒渐重,又过了一会,万道金光破云而出,田野间
也开始有了高歌的牧子与荷锄的农夫。
柳鹤亭转目而望,四野秋色,一片金黄,他暗中忖道:“这匹马又已渐露疲态,推算时
间,换马的人该来了,却不知他在光天化日下,怎生掩饰自己的行踪?”
念头方转,忽听后面蹄声大起,他心中一动,缓缓一勒缓绳,方待转首回望,却见两匹
健马,已直奔到他身畔,一匹马上空鞍无人,另一匹马上,坐着一个黑衣汉子,右手带着缰
绳,却用左手的遮阳大笠,将面目一起掩住。柳鹤亭冷笑一声,不等他开口喝问,身形已自
“唰”地掠到那一匹空鞍马上,右掌疾伸,闪电般向那黑衣汉子手上的遮阳大笠抓去。
那黑衣汉子口中“换马”两字方才出口,只觉手腕一紧,遮阳大笠,已到了柳鹤亭掌
中,他一惊之下,轻呼一声,急忙以手遮面,拔转马头,向右边一条岔道奔去,但柳鹤亭却
已依稀望见了他的面容,竟似是个女子!
这景况不禁使得柳鹤亭一惊一愕,又自恍然忖道:“难怪这些人都不愿让我看到他们的
面目,原来他们竟然都是女子,否则我根本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面目
的必要!”
在那岔路口上,柳鹤亭微一迟疑,方才他骑来的那匹幢马,已虚乏地倒在道旁。
田畔的牧子农夫不禁向他投以惊诧的目光,终于,他还是扬鞭纵骑,笔直向南方奔去,
遇到稍大的城镇,他便越城而过,根本不敢有丝毫停留,下一次换马时,他也不再去查看那
人的形貌,只见这匹乌黑健马的马鞍上,已多了一皮袋肉脯,一葫芦温酒。
烈日之下奔行,加以还要顾虑着道上的行人,速度自不及夜行之快,但换马的次数,却
丝毫不减,又换了三匹马后,时已日暮,只听前面水声滚滚,七彩晚霞,将奔腾东来的大
江,映得多彩而辉煌,柳鹤亭马到江边,方待寻船摆渡,忽听身后一人朗声笑道:“马到长
江,苏州已经不远,兄台一路上,必定辛苦了!”
柳鹤亭霍然转身,只见一个面白无髯、身躯略嫌胖肥,但神情却仍十分清洒的中年锦衣
文士,含笑立在自己身后,含笑说道:“江面辽阔,难以飞渡,兄台但请弃马换船!”
柳鹤亭露齿一笑,霍然下马,心中却无半分笑意,这一路奔行下来,他虽然武功绝世,
但身上雨水方干的衣衫,却不禁又为汗水浸透,此刻脚踏实地,双脚竟觉得飘飘地有些发
软。
那锦衣中年文士一笑说道:“兄台真是超人,如果换了小弟,这一路奔行下来,只怕早
已要倒在道畔了!”一面谈笑之中,一面将柳鹤亭拱手让上了一艘陈设甚是洁净的江船。
柳鹤亭索性不闻不问,只是淡淡含笑谦谢,坐到靠窗的一张藤椅上,放松了四肢,让自
己紧张的肌肉,得以稍微松懈,他只当这锦衣中年文士立刻便要离船上岸。
哪知此人竟也在自己对面的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这两道目光虽
坚定却又有许多变化,虽冷削却又满含笑意。
柳鹤亭端起刚刚送来的热茶,浅浅啜了一口,转首窗外,望着江心万里金波,再也不愿
瞧他一眼。
片刻间江船便放悼而行,柳鹤亭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