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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云站在旁边,默默地守候着她。
这时,又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停下,马笑中和郭小芬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看着蕾蓉,一动不动。
直到她慢慢地转过身。
这时,马笑中打开他的警车后门,戴着手铐的王雪芽走了下来,对着蕾蓉低声说:“蓉蓉,对不起……”
蕾蓉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大家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刘晓红被几个警察从楼门口带出来,涨红了长脸泼骂着:“你们敢这样对我?啊?看我老公回头不收拾你们的!”
“你住嘴!!!”
蕾蓉大步冲了上去,像是一头发怒的母狮,吓得刘晓红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都是你!都是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埋下的祸根!为了赚钱,你们不惜杀人盗取他们的器官,你们不缺钱,你们什么都有了,你们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这样贪婪……你们就不能少贪一点,哪怕少一点点呢,何至于死这么多人,流这么多血!你们还是不是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的天啊!你们就不能饶他们一命,给他们一条活路吗……”
蕾蓉说着说着,号啕大哭起来,所有人都吓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到一向理性、宽容、沉稳、矜持的蕾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呼延云走上前,低声劝道:“姐姐,你别这样……”
蕾蓉还是在哭泣着,满脸都是泪水:“你们就不能饶他们一命,给他们一条活路吗……”
呼延云无能为力,只能轻轻地将她抱在怀中。
站在远处的郭小芬望到这一幕,转过身,默默地走开了。
很久很久……蕾蓉终于停止了抽泣,伏在呼延云的怀中,仰起湿漉漉的脸蛋,看着依然没有解冻的天空。
“呼延。”她说,“市局四处第一次来调查我的时候,一位警官跟我聊了几句,现在想来,那也许是一种提示吧,他说坚持理想是多么的不易,我说我不怕,鲜花、掌声、挖苦、嘲讽,都干扰不了我,这时,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剥夺了你的全部意义呢’?当时我就怔住了,我回答不出。我曾经是一位断死师,后来变成了一个法医,这是两个截然相反,不共戴天的职业,在转变的过程中,我其实也经历过高大伦说的锯齿摩擦式的创痛,我把这创痛一直深埋在心里,不断激励着自己发奋研究法医科学,洗血亡魂的冤屈,让这个世界不再有断死师式的愚昧、诅咒和杀戮——而这,就是我的全部意义。可是,最近这场长长的噩梦一路做下来,我更加困惑了,仿佛所有的人都在剥夺我的意义:左手、王雪芽、张文质、刘晓红和她老公,还有黄静风、高大伦,以及发疯一般咒骂我的人们……他们让我觉得,原来我的一切努力和奋斗,都是毫无意义的,毫无意义……”
“姐姐,你不要这样想……”呼延云想劝蕾蓉,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发现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接听了没几秒,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拉起蕾蓉就往研究中心外面冲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对司机说:“市第一医院,快!”
蕾蓉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不是姥姥——”
“你先别着急。”呼延云摇了摇头,“三舅打来的,口气很焦急,让我带着你赶紧过去,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蕾蓉像得了疟疾一样浑身发抖:“黄静风当着我的面,给姥姥念过一段断死咒,我没有拦住,我没有拦住……”
“姐姐!”呼延云抓住她的手,感到她的手心滚烫。
出租车刚刚在医院门口停下,他们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住院部二楼,病房里,姥姥躺过的那张病床已经空了,一个护士正在低头更换新的褥子。
蕾蓉站在门口,扶着门框,说不出话,也再迈不出一步……
呼延云走了进去,艰难地问出一句:“这个床上的病人呢?”
“走了。”护士头也不回地说。
蕾蓉的泪水夺眶而出。
呼延云用尽全部力气才压抑住涌到喉咙的哭泣,声音嘶哑地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护士回过头说:“刚刚走的,家属都在门诊楼办手续呢。”
呼延云搀扶着蕾蓉,姐弟俩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诊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家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