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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护卫的样子看上去是要破口大骂的,本来他就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够呛得了,现在又碰上这么一个走路不长眼的。
夜之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他能在他出口狂言伤害扬子之前就涉足警示说,“你可以退下了。”
不轻也不重的几个字眼,让那个护卫被这突然的维护发了会懵,回过神来后,不管明不明白,都没再多作言语,退下去的姿态是恭谨且丝毫不敢怠慢的。
而扬子,除了在说出那句话对不起后,就再没说过任何话。
攥紧的双手紧紧撑在泥石地上。在她的臆想中,本以为能止住的颤栗,随着眼眶里的湿意蔓延变得无法抑制。
很多的东西,很多她认为能忘,也可以忘得了的东西,在刚才那一撞后而毫无预兆的向她席卷而来。
所有空白的思绪变得拥堵,所有眼泪的来源都变成了一种罪恶。浑身都止不住的发着轻颤,她使尽了力气,捏紧了手掌想要控制住这种颤栗,可是好像不行,盛在眼眶里的湿意不知不觉就渐渐成了一颗颗的泪珠,眼泪滑过脸颊掉落下来时,擦破皮的手掌也有了感觉,捏紧拳的双臂撑在坚硬的青石上怎么克制也克制不住的发着颤栗。
夜之波澜不兴的凝视着在地上的她,没有说话,只是行动。
可以说是不动声色的,伸出右手。一片纯黑的半掌手套,修长的指间骨节,以及泛着淡淡光华的风衣袖扣,都悉数,一一映入她含泪的眼底。
临近的某座屋宇旁,正目睹着这一幕的莫杉赁微皱着眉心。
千似也在,双臂都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抬不起来,伤口已经被血块凝结,唇色发着白,额角处源源不断有虚汗冒出。原之前着装在身的华美谍服退却,她回到了原来的自己。
坊间的四部十二队,她是隶属行动最绝密的暗部,工作主负责潜伏和暗杀,通俗一点说,就是卧底。像她这种隐僻只能寄生在暗处的职务,能不和敌人正面交锋,就尽量不要和敌人正面交锋,不然的话,一旦身份暴露,在前方等着你的永远只有一条路。
虽然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但是,她还不能死,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还有必须要找到的人。
为了这一个出发点,该放弃的不该放弃的,她全都抛下了,除了性命不可舍弃。
潜进北庭的时候,她也根本没有想过会遇到目前映在她瞳孔里的这号人物。那片刻间的出刀收刀,她几乎连看都没有看见,而那个被她拉在身前挡着护卫的尸首,却毫无预兆的在她的眼前四裂开来。
那一瞬间被鲜血模糊的视觉,到处都是一片昏沉的腥红色,没有声音,也没有知觉,四周仿佛是被消声了那般,只看得到动,却没有任何声响。
她想说话,亦或者叫喊,张张嘴,依旧没有声音。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浓深的恐惧,那种恐惧吞没着她,让她喘不过气,让她凝重,压迫,甚至绝望。
会死吗?
她听到心底有个脆弱的声音这样问,嗓音是虚渺的,好像来自很远。
她自己也在心里又反复的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会死吗?
然后就有了答案,会。
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眼皮支撑不住的在缓缓阖下,罅隙里的光线越来越窄,越来越窄,直至最后的隐没,和黑暗融合。
一切,都归于沉寂。
而她,被漂到很深很深的海底,很深的……
那里面,似乎深藏着她所有的记忆,有关小时候的,有关亲人的,有关她所憧憬的那个大哥哥的,可惜时间太短,光阴太匆促,做任何事情都来不及,所以只有那么一小小部分。而剩余的一大部分,都只有关于一个人。
那个人。
偶尔的时候,他笑起来会很好看,像阳光,像樱花。
大多时候,都模糊不明,心口上好像也有很深的伤疤,只自己一个人知道,不与人说明,以至她每次见他安静的样子都会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亦或者该做些什么。
她好像又听见了他的声音,好像,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在责骂,恶狠狠的责骂,很多人都特别怕他发火的样子,感觉很恐怖。可要真发起了火来,她也怕他,要一直等到他冷静了下来才敢和他主动说话沟通。
她的处理方向可能要偏成熟,她不会和他直接争吵,性格虽豪爽,但骨子还是个女人。
她其实,一直都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一直……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