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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只见她脸上泪痕斑玉,显然刚刚痛哭过一场:举步间,露出一双赤脚,竟连鞋袜都没有穿。
但是,她颊上虽泪痕犹新,神色却一片木然,举动虽然像在梦游,却走得稳健快捷,不一会,已走到水潭边,却站在潭边,怔怔地望着潭水发呆。
康浩看得满头雾水,心里暗想:他一定疯病又发作了。唉!可笑她一番疯话,竟骗得我信以为真!
他不禁感到十分失望,真想就此掉头离去,无奈藏身处距离欧阳佩如太近,为了怕惊动她,只得耐心地看下去了。
这时候,忽听欧阳佩如长叹了一口气,对着潭水喃喃自语:“你不用躲着我,我早就在潭里看见你的影子了,躲又有什么用呢……”
康浩骇然大吃一惊,低头自顾,自己距离潭水至少还有四五尺远又有大石遮掩影子决不会映人潭中,怎会被她看见的呢?
正自惊疑,欧阳佩如却又继续说道: “……知道你会来的,所以,我才孤零零在此等候了十年之久,这几天,你在渭水里唤我的名了,我也听得很清楚,可是……可是我别怪我狠心,事至如今,我还有什么脸见你啊?相逢必曾相识,同是核心断肠人,你……你为什么不早来二十年?为什么不再晚来二十年?今生已矣,来世可追,你为何偏要选在这令人锥心泣血的时候……”
听到这里,康浩才知道她并非真正看见了自己,而是在对一个虚无缥渺的的影子说话,不禁机伶伶打个寒噤,浑身毛骨耸然。
幸好欧阳佩如没有再说下去,径自蹲下身,将香烛点燃,分插在泥中,然后,一张一张地焚着纸钱。
闪耀的火光下,但见他热泪滚滚,如雨般搬落在衣襟上,雪白的衫裙,刹时湿了一大片。
可是,他只是默默的饮泣,脸上仍然毫无表情,只里也没有稀嘘之声,倒像那眼泪本是别人的,只不过借她的眼睛流出来而已。
不一会,纸钱已烧尽,欧阳佩如却忽然破蹄而笑,说道:“你笑我俗气,是吗?这些纸钱并不是烧给你的,而是烧给我自己的……”
康浩心弦一震,连忙凝神再听,却见欧阳佩如继续又道:“……我也不稀罕这点钱。不过,山有山神,土有土地,谁知道幽冥路途究竟有多远呢?逢山遇水,总免不了要花钱,也许咱们走累了要寻个客店休息,也许口渴了要买点茶水什么地,都行有钱才行,我知道你一向挥金如土,身边未必有钱,所以趁现在多烧——些准备着,到时候才不至受窘,你说对不对。
她娓娓说来,毫无做作,就像水潭里果真有上个人,正在和她对面交谈。
康浩忍不住探头张望,但见潭水微漾,哪儿有什么人影?再回味欧阳佩如适才的语气,分明竟有自杀的企图,心里一阵惊悸,不觉吓出一身冷汗来。
又过了一会,香烛也燃了,火光熄灭,潭边又沦人黑暗。
欧阳佩如却意态悠闲的从在潭旁,将烧剩下来的残梗纸灰,——投人潭中,口里又喃喃说道: “你要等我啊!千万不要一个人先走啊!我还有点琐碎的事没有料理完,最多一两天,我就会来了。”
康浩既惊又疑,暗忖道:无论她是不是发病,明天一定得告诉湘琴,至少须要有人伴着她才行,由她一个人住在园子里,迟早要闹出事来……
心念未已,忽听后面树林里,传来“沙”地一声轻响。
那声音虽甚轻微,业已惊动了欧阳佩如,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喝问道: “什么人?”
康浩忙也循声回顾,果然瞥见林子里有条人影疾闪而逝。
他念动剑出,猿臂一扬,一串“叮铃铃”风铃声应手而起,破空飞射了过去。
铃声剑处,自知已无法再躲,从大石后站了起来……
欧阳佩如吃了一惊,愕然道: “呀!你也站在这里?” 、康浩拱手说道: “夫人请稍待片刻,容晚辈去把偷窥的人擒来了,再为夫人解释。”’说完,飞步追入林中。
他按照落剑的方向,迅速搜索了一遍,发现树林中虽然有几处被人践踏过的痕迹,却没有找到中剑受伤的人,而自己那柄风铃剑,竟插在一株树干上。
康浩拔出剑来,反复验看,剑尖犹有一丝新染的血渍,他恍然若有所悟,暗暗点了点头,索性不再搜寻了。
回到潭边,不见欧阳佩如,但茅屋木门大开,屋内重又点亮了灯光。
康浩低咳一声,跨进茅屋,却见欧阳佩如业已换了一身素蓝色的衣服,脸上泪痕已经拭尽,头发挽成一个圆舍,正端坐在木椅上——跟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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