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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杯底之下，壓著一張紙條，紙張是她隨手放在書桌上的演算紙。

至於筆跡，當然是池煜的。

【看見就喝。】

停頓兩秒，她放下飯盒，端起杯子仰頭一口全部喝完，眉頭都沒皺一下。

垂眼放下的一瞬間，才看到那張紙條上還有一句話，剛剛是被杯體裡紅褐色的薑茶遮住，她才沒有發現。

她看得出，第一句話寫完後，黑色水筆的痕跡有所停頓，才寫下的第二句話。

【將就點，沒蜂蜜。】

還是池煜的筆跡，甚至連他書寫時的語氣她都能想像到。

池煜會微斂著眉，和許多年前一樣，帶著種苦口婆心的意味。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麼多來，耐受力隨著年齡和環境的影響，逐漸變好，她早都已經不用再喝蜂蜜水來掩蓋薑茶的辛辣。

可這世上能記得她需要那杯蜂蜜水的，就也只有池煜。

窗外夜幕深沉，暴雨侵襲，遠處有幾道忽明忽滅的閃電一晃而過，許霧眼睫微顫，側臉髮絲垂落，她輕輕捏起那張單薄的紙條，透著玄關處壁燈的白光，靜靜地望著。

那黑色遒勁有力的字跡背後，另一面上是自己的筆跡，甚至還是她書寫的數學演算式。

他們的筆跡，在十年後，以一種這樣的方式，再次出現在同一張紙上。

亦如他們突然交錯的軌跡。

室內一片寂靜，她將紙條放在一側的收納箱裡，平靜地拆開小楊警官送來的飯盒，握著一次性的筷子，開始吃這份專門送上門的盒飯。

眼眶卻莫名越來越酸，驀地一下，有淚水砸在米飯上，許霧輕輕蹭掉眼尾再次溢出的水意，一點點吃完飯，收拾完所有東西，裹著被子再次上床。

「不要多想。」

她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

-

徽南的雨一直未停，足足下了五天，中間雨勢忽小忽大。

雨勢變小的那天，整個徽南還經歷了一場餘震，雖然動靜很小，城區幾乎沒有影響，但城市周邊郊區的土體在連綿的雨水沖刷下，有所鬆動，在環城公路上形成了一場泥石流，造成了幾人失聯。

本就有地震，再加上接連幾天的大雨，引起了泥石流，徽南在網上也鬧出一片新聞。

池煜自那天之後就再沒有任何消息，那個對講機被許霧放在書桌上，一直處於靜默狀態，小楊警官還上門送過兩次飯，第二次時被許霧婉拒，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除了小區里上門發放防震急救包，許霧家算是徹底安靜下來。

第五天雨水漸停，陰沉許久的天空終於有了放晴的意味，她收拾完屋子，將洗衣機里的床單晾在陽台，剛準備進房間繼續備課，手機便響起來。

是微信，同為一個小區的景老師發來的。

問她家裡有沒有多餘的蠟燭，他們家停電了，前段時間交的電費剛好用完，結果這兩天因為大雨和地震的原因，物業暫時休整，後天才上班，沒辦法及時去購電。

景老師是老教師，許霧剛進附中任教的時候，景老師還帶過一段時間她，對她很好，所以後來許霧選擇住在這個小區和她成了不遠不近的鄰居。

許霧回了消息，望了眼還算晴朗的天空，帶了家裡備用的兩個充電寶，拿了鑰匙，又拿了幾根蠟燭和打火機，才匆匆往下走。

電梯依舊沒有運行，說是後天恢復。

許霧一路從樓梯間出來，拐了兩個彎，再直行五十米，就到了景老師的單元樓下。

正推開單元門準備爬樓梯，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她隨手接起，那頭是自己熟悉的女聲。

「景老師，我到樓下了，馬上就來，您別急。」

「誒小許你別爬樓梯上來了，我們家樓高，太麻煩了，你張叔他局裡剛好有同事送東西，是個小伙子，等會兒幫忙一趟拿上來，多少錢你告訴我，我轉給你，謝謝你喲！」

話音落下，她聽見背景音里好像還有人在通話。

許霧正欲開口說不要錢，便聽見背後的單元門被人推開，空氣浮動間，耳畔傳來另一個聲音。

「師父我到了，師母找的人到了嗎？」

聞言她脊背猛地一僵，握著手機站在原地不敢動。

下一秒，隔著手機聽筒，許霧清晰地聽見景老師的聲音從兩個手機里傳來。

手機仿佛被人拿遠，聲音有些悠長。

「小許到了的，老張你給小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