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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转身之际,水水觉得还有话要写,于是她又掏出笔用左手写上: 为什么总是我们去看官人的脸色 为什么不让官人也看看我们脸色 这时,楼道里有了脚步声。水水知道上班的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她待那脚步声刚一消失,立刻窜出厕所,轻轻快快跑下楼,镇定地走出大门。水水极目四顾,整个过程没有撞到一个人。 水水向着外婆故去的那家医院奔去,心中有了些许安慰。在雪白的阳光下,早晨的街伸着懒腰苏醒过来。 正在这时,水水被年轻的丈夫急切的呼唤所惊醒,“行了,肯定行了。”水水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突突地跳了一阵,慢慢平静下来。她发现自己并不在街上,她的周围是无言的漫漫黑夜,极黯淡的一点点光线从一个缝隙射进来,这说明水水正在一个有围壁的地方。她想起来,那是家里的墙壁。水水的肢体上也并没有覆盖一层雪白的阳光,她的身上覆盖着丈夫的秀美而英俊的身体。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时光与牢笼(6)
当清晨真的到来时,水水坐在床上想起了午夜时分报社里厕所的墙壁,那儿,什么也不会有,一切都是虚构的。她用怀疑的目光抚摸了一下同榻而眠的丈夫的脸颊,回想着丈夫夜间是否真实地存在过。水水望了望窗外摇来荡去的枯树,树枝上没有一片绿叶在歌唱,春天还遥远。她又望见一个拥有着清清脆脆的皮鞋声和胸前背后写着我是Chu女那是过去的事了的女孩从黎明里穿过。然后,窗外只剩下一片空洞而荒漠的初冬景象。枯树、房屋、电线架以及环绕在楼群周围的倒塌了半截的残垣,一切一切拥有过崭新生命的东西,都将被日积月累的时光消损、毁坏与湮没。荣光与圣洁都将属于历史。 水水起身从床上下来,拨响办公室的电话,她讨好地向老史请假。水水看见自己毕恭毕敬谦卑顺从的声音像一股甘甜的蓝色水柱,沿电话线流进老史的刀枪不入的耳朵。 水水对自己的行为平静地无声地笑了。 这是水水在度过了以往无数个不安而冲动的早晨之后的选择。 水水的早晨不再年轻。    
站在无人的风口(1)
我第一次接触古老悠远的“玫瑰之战”,与我在十三年之后从某种高处,从心事重重的玫瑰丛里所怀的感悟大相径庭。我站立在无人的风口,瞭望到远古年代的那丛玫瑰仿佛穿越流逝的时光,依然矗立在今天。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但它永无尽期。我从历经数百年的它的身上,读懂了世界悲剧性的结构,我看到漫长无际的心灵的黑夜。 许多年以来,我一直想为此写一部独一无二的书,但每每想到这部书稿只能是一本哑谜似的寓言,使人绞尽脑汁去猜透其中的含义,便情不自禁把那开了头的草稿连同一个懒腰一同丢到火炉里去。我只能从它的余烬里拣出一星枝蔓散淡的什么。它的暗示不通向任何别处,它只是它的自身。 十三年前我住在P市城南的一条曲曲弯弯的胡同尽头的一所废弃了的尼姑庵里。 那一天,惊讶而恐惧的阳光闪烁不安地徜徉在凸凹的细胡同路面上,那光辉的表情正是十六岁的我第一天迈进那所破败荒废的尼姑庵的心情。已近黄昏了,这表情正犹豫着向西褪尽,它慢慢吞吞来来回回穿梭在蓬满荒草败枝的小径之上,涂染在面庞黧黑的碎石乱土之上。我做出安然自若、心不在焉、毫无感伤的样子,伴随着黄昏时分一声仿佛从浓郁的老树上掉落下来的钟声,一同跌进了地势凹陷于路面很多的庵堂的庭院。 尽管我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我仍然对我所要暂时住宿的新地方怀有一种期待。我以为它会是像我在许多中国古老的寺庙绘画上见到的那个样子:庵门温和恬静地半掩着,里边有银子般闪闪发亮的大理石台阶,有泛着浓郁木香的高高阔阔的殿堂,有珍贵的金器,乌亮的陶器和老朽漆黑的雕木。然而,当我呼吸到庭院里的第一口气息之后,我便明白了我那微薄的梦想又是一场空。这里除了一股窒息凝滞的薰衣草气味和满眼苦痛而奇怪的浓绿,以及带着久远年代古人们口音的老树的婆娑声,还有四个硕大而空旷、老朽而破败的庵堂,余下什么全没有。 我警觉地睁大眼睛,生怕有什么动的抑或不动的东西被遗漏掉,担心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遭到它的惊吓或袭击。树木,衰草,残垣,锈铁,断桩,水凹以及和风、夕阳,我全都把它们一一牢记于心。 若干年以后,当我永远地离开了那个庵堂的庭院,无论什么时候想起它,我都记忆犹新。 一个对世界充满梦幻和奇异之想的十六岁女孩子,来到这里安身居住,绝不是由于我个人情感的毁灭,那完全是个人之外的一些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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