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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个一国之君的丈夫。其实在她心中,丈夫是不是国君压根不是那么要紧。想当年在信王府的日子,虽然过得战战兢兢,可是夫妻两个总是同心协力,互相支撑着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时至今日,周皇后仍然忘不了当年陛下初入宫时自己为他做的那一包捣糕。
她却不能在皇帝面前哭哭啼啼,只不过伤感片刻,旋即抬起头来笑道:“慈烺同媺娖整日叫着要父皇抱呢。”说着将怀中的慈烺递将过去。崇祯皇帝呵呵大笑,接过儿子来用力举高。慈烺高兴得手舞足蹈,媺娖在奶娘怀里瞧见弟弟与父皇戏耍,忍不住艳羡,将身子扭来扭去。
崇祯一手抱住慈烺,笑道:“莫急莫急,媺娖乖乖也有份的!”伸另一臂将媺娖也揽在怀中,顺势在椅上坐了下来,将两个孩儿一边一个的放在大腿之上,笑嘻嘻的道:“媺娖给父皇唱歌儿罢?”
媺娖时年不到两岁,学会说话也没多久,哪里懂得甚么歌儿?只是寻常听乳娘宫女哼的小调,记了断断续续的几句在心。听得父皇逗自己唱歌,也想在父亲面前显露一番,当下睁着圆圆大眼,想了一想,奶生奶气的唱道:“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里十三、外十八,骑白马,带把刀,城门底下走一遭。”这是南京流传的一首童谣,南京城初建之时原是十三座城门,后来太祖朱元璋发现东郊皇宫距离钟山太近,对军事防守不利,遂又下令利用应天府城外围的黄土丘岭,用砖砌一部分外城墙,先后开了十八座城门,是为里十三、外十八。
崇祯听得这童谣,面上神色便是一变。这一天来他心中一直想着迁都南京的事情,只是左右为难下不得主意。此时此刻从孩子口中唱出这歌谣来,莫非是上天借媺娖之口告诉他当真该迁回南京龙兴之地去了么?
周后见皇帝脸色不豫,连忙扯了媺娖一把。媺娖不明所以,睁着大眼瞧瞧父皇,又瞧瞧母后,疑惑道:“媺娖的歌儿唱得不好么?”说着眼泪便在眶中溜来溜去,几乎便要掉了下来。崇祯强颜笑道:“好,好得紧。”恰好小太监奉上四色点心,崇祯顺手取了一块糕,放在媺娖口中,道:“父皇请你吃糕。”媺娖咬了一口,嚼一嚼,咽了下去,却道:“这糕儿不如鹅油酥好吃。”
崇祯一怔,只听她又道:“胡妈妈做的鹅油酥、软香糕,是这世上最最好吃的东西,父皇怎么不尝一尝?”胡妈妈便是她的乳娘,祖籍南京,又与周后相处极好,时常会做些南京糕点给媺娖吃。那甚么鹅油酥、软香糕,都是南京的风土小吃了。
斜了周后一眼,冷冷的道:“公主饮膳自有膳房打理,为甚么叫乳娘下厨?”周后给他问得一怔,一时张口难答,只觉皇上似乎忽然之间心情恶劣起来了一般,小心翼翼的道:“是,臣妾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如此。”那胡妈妈见皇帝发怒,早吓得跪地求饶不止。崇祯瞪她一眼,心中只觉这个教会女儿唱南京小调,又做南京糕点给女儿吃的奶妈十分可恶,厌烦不已的道:“赶出宫去。”媺娖虽然年幼,倒也明白了父皇要将奶妈轰走,立时大哭起来。慈烺压根不知怎么回事,见姐姐如此悲伤,却跟着凑起趣来,大声号啕。一时间殿上便如打翻了开水锅一般,人仰马翻。
崇祯再也忍耐不住,一叠连声地叫周后退下。周皇后如履薄冰一般抱着皇子公主去了,只剩的朱由检一人跌坐在椅中,如石像一般纹丝不动。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仍是枯坐在那里发呆。
此间城防急报来了数次,马世龙紧急调用人手出城列阵阻挡莽古尔泰,数战之下鞑子固然暂时退却,可是北京守军折损更大,五军营几乎损伤及半,监军太监邓希诏更是逃去无踪。崇祯皇帝听了败报,只觉得心若死灰。文臣武将不可信用,他才复用太监;可是现下连太监也背叛了自己,那又要去用甚么人来守护自己的江山?一时间仿佛整个天下都来与他作对一般。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他忧心如捣之际,旁边忽然有一个细柔的嗓音低声道:“皇爷可是在烦心满鞑子?”崇祯抬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人生得膀阔腰圆,虽是不全之人,眉目间却隐有威武之色,原来是司礼监的太监高起潜。这高起潜在内侍之中素以知兵著称,天启时候也曾经代皇兄总监辽东兵马。虽然只懂得割头冒功,可是哄得皇帝开心,也就愈来愈得信用。后来崇祯即位,裁撤监军宦官,便将他召了回京,留在司礼监听用。
高起潜引起了崇祯的兴趣,他是先帝信用之人,自己即位之后一直不敢委以重任,可是阉党已经倒了两年多,早已经成不了甚么气候。眼下兵事正急,倘若此人能有法子解北京倒悬之危,那也说不得了。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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