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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一军,绕道连日连夜的赶路,终于给他二日夜奔驰三百里,抢先虏兵两天赶到了北京城下。原以为既然赶在了头里,圣上定会叫自己负责城池防御,凭着自己在宁远多次的固守经验,北京城要支持到关宁援军赶来,并非甚么难事。
然而想起两日前的那次面圣,心中却好生不是滋味。圣上虽然仍是温语慰勉有加,可是神色之间却平白多了几分生疏客套,浑非当初平台召对时候的君臣坦诚相对了。觐见的两个多时辰之中,自己竟没能与圣上好好说几句话,更别提将战守方略一一禀明了。倒是一同蒙召的总兵满桂,圣上十句话之中,倒有六七句是对着他讲的,到后来满桂脱下衣服,露出以往百战留下的累累伤痕,更是叫天子感叹不已,百般赞叹。
自己自然不会去吃满桂的醋,何况他确乎也是一个能战的骁将,大明朝的干城,方今国家危难之际,正宜同心戮力,共抗外敌,自己又不是识不得大局,怎会在这等要紧关头去与他争宠。只是此时此刻,灭虏大计孔急,圣上对一介武夫身上的伤痕,似乎要比全盘的战守之计更加关心,不能不叫他有些许失望。
待到后来,自己以关宁骑兵连日赶路,人马劳顿,要求进城歇息助守,圣上竟然一口回绝了。再请驻屯外城,竟然也是不许,于是九千兵马只得挤在广渠门外,幸得路上赶得快,抢在鞑子头里两日,这才让疲劳的士兵得以休息,不然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面圣出来,见到自己的恩师韩爌韩阁老,这才明白天子何以忽然对自己转了脸色。原来自从宁远闹饷的那时候起,自己先后数次请拨内帑应急,陛下便已经开始不悦了,加上朝中又有一些兴风作浪的周延儒之流在旁边说三道四,自己的功也都变成了过,清理卒伍成了避战裁兵,恢复广义成了专擅攻伐,甚至于还有人屡屡参他私下贸易,勾结南洋。更要命的是,年中为了安抚皇太极而行的缓兵之计,暂且将虏酋请和的表文上奏朝廷,也成了他的一大罪状,弹劾的奏折摞起来足有几尺高,小则指责他将领在外擅权,大则索性给他栽上了一个里通外藩的罪名。所谓积毁销骨,一本本的弹劾折子读下来,任他天子再怎么信任自己,也免不了“一出国门,便成万里”了。
督师叹了口气,那天夜半行军之时,锦州总兵桓震同自己说的一番话,终于还是应验了。想起这个新进总兵来,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自己手下可用之将,除却赵率教、何可纲、祖大寿,就是这个绰号桓胡子的桓震了。人叫他桓胡子,也不光因为他那一把大胡子,主要还是这个人做事不以常理,有些土匪的胡子习气。当初他在觉华岛主持铸炮,一反工部官员敷衍推诿的故事,亲自混在工匠中间,后来开办定辽书院,又是他一力主张只招收工匠子弟,害得自己对部下将领好生难以交待。而最叫他吃惊的是,这个桓胡子一些吓人的主意,往往都能收到奇效,比如与郑芝龙的军火贸易,虽然给自己招来了许多弹劾,可是一两年来辽东兵饷因此丰足,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次回防京师,也多得他之力,且不说爱将赵率教是给他从鞑子围困之中救出来的,就是他一连数次料敌先机,估中了虏兵将会占南海子扎营,自己这才能预先安排了伏兵,将皇太极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来可又争得了一两日时间,眼下这局势,时间就是性命,多一个时辰也是好的。虽然他弓马并不如何娴熟,射火枪也总是脱靶,不过自己可不也是文人从军么?像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学起,这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再在军中多历练个几年,怕不是如自己一般的一方大将。
摇摇头,袁崇焕轻叹一声,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满桂眼下正屯扎德胜门,他孤军远来,一连经历数战,士卒疲乏,需要补给。他的大同兵又不像自己带来的辽兵火器利害,倘若与鞑子正面遭遇,多半讨不了多大便宜去。他十分明白,为今之计,只有坚守不战,熬过了这十天半月,等待虏兵气竭,自己援军大至,才是上策。可是天子偏偏不让自己入城……唉,在这一马平川的广渠门外,叫他如何坚壁防御?
除此而外,北京城还有一处大大隐患,一直在他的心头盘桓不去。那就是驻屯城北安定门与德胜门之间的三大营了。这三大营名义上是天下的精锐,可是世人皆知营伍积弊深重,是没法子打仗的。更要命的是圣上旨意只说叫自己统领各路援军,三大营并非“援军”,却是京城驻防的部队,按说是自己管不着的。因此三大营的防地,面上看去十分稳固,实际却是北京城最大的一个破绽。
掀开帐子瞧瞧天色,袁崇焕大声叫过亲兵来,要他去传各营各协的将领。皇太极给自己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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