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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放轻脚步走进去,侍卫低声通禀,便有贴身照料邵敏的侍女过来迎接。元清脚步不停,问道:“皇后今日可好些了?”宫女答道:“仍是往日的模样。午后便开始昏沉,却不愿睡过去……似乎是想等陛下来,奴婢们问时,却不说话。在桌前看了一会儿书,折了枝竹叶把玩,天未放黑,便枕着胳膊睡了过去。”元清停了停,目光沉寂,“她可有提到朕?”宫女垂首道:“娘娘整日里说不足一句话……”入了夏,皇后寝殿中厚重的帏帐早换做竹帘。清风穿帘而入,竹香清淡。竹帘不比帏帐厚重,清辉透过去,内室便不是那么黑沉。床前纱帐如烟,邵敏沉睡的剪影略有些氤氲,却依旧佳人如梦。元清在外面望了她一会儿,终于隔了纱帐跪坐在她床前,抱住她的手,低声唤道:“敏敏……”邵敏没有回应。元清略有些失望,长睫垂下来,眼中已经有了水汽。宫女为他打起纱帐,他握着邵敏的手坐在她身边,道:“把焘儿放下,你们都退下吧。”门关上时,清风带着水汽吹入。元清为邵敏抿了抿头发,俯身亲吻着她。他记得邵敏比他醒得早时,总爱静静的凝视着他。他一贯敏锐,身边一点动静便能吵醒,很少比邵敏醒的晚些。但是他知道她爱他睡颜美好,便每每做乖巧沉睡的模样,诱她心动。她抚摸他的脸颊时,他总在忐忑期待中等她亲吻。可是一次也没有过。她从来也不曾情不自禁。只在他纠缠不休追逐讨要时,无可奈何的分他一点。只一点便能让他晕头转向,不辨东西。那个时候他甚至不敢贪求更多。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给她看,换她长久垂怜。明明无论如何也不能满足,却怕她发现自己真实的,强自压抑着,连亲吻也不敢露骨。可是她终于连最少的回应也不愿给他了。从得知她自己吃下毒药的那刻,元清便注定要陪着她死一回,才能真正摆脱她给的梦幻与梦魇。元焘未出满月,此刻身上包裹得严实,只露出水嫩精巧的面孔来。襁褓中婴儿的睡颜说不上甜美静好,却也纯然无梦。元清想把他抱到邵敏怀中,可他并不会抱孩子,姿势笨拙,弄醒了他。元焘皱了皱眉头,四肢乱挣哭了起来。元清更不会哄孩子,摇了他两下,他却哭得更加凶猛。皇后阁隔音太好,外面宫女奶妈都听不到,元清正有些慌乱无措,便见邵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本能的伸手将元焘接过来抱在怀里,哼着不成调的催眠曲子拍了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嘴巴。元焘皱着眉咂嘛了两下,有些委屈的哼哼了两声,便再次睡过去。邵敏也翻了个身,将他圈在自己内侧,跟着入梦。元清拉她,她却再没有动静。元清盖住眼睛,低低的笑了起来,半晌方爬上床,从背后圈住她。月华满地。元清在她耳边呢喃着:“朕没办法变那么小只,所以才会失宠吗?敏敏如果喜欢,可以和朕生很多孩子,朕不会嫉妒……”邵敏醒来时,只觉身下床铺摇晃。她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不在寿成殿,而是在一辆极大的辇车上。车上床足够躺人,一旁嵌着书橱,上面放了她平日里消遣读的书。另一侧燃着熏香,是沉郁的檀香,正能宁神静思。车上摆设并不奢华,却很舒适周全,想来准备了不少时日。她坐起来,床边伺候的宫女她醒来,忙拧了毛巾奉给她,请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邵敏问道:“这是哪里?”宫女道:“陛下西狩的路上。”邵敏沉默了一会儿,“我并不曾接到圣旨,命我随驾。”宫女垂下头,道:“陛下并没有下诏……娘娘随驾一事,朝中也无人知道。”“朝中能瞒过去,宫里呢?”宫女为她擦净手指,“宫中有皇贵妃打点,娘娘不必挂心。”邵敏默默叹了口气,打起窗帘,之间外面甲胄林立,蜿蜒成不见首尾的长龙。道路上已洒水蔽尘,并无烟土障目,却只能从车架缝隙里,隐约看到两侧葱茏的草木。她忽然便想起一个词语来。插翅难飞。——原来元清一开始便想要带她一起去。她事先并未得到消息,寿成殿中东西皆不曾带在身上。随身衣物也已被换过了,身旁没半个熟识的人。若元清目的是彻底切断她和外面的联系,无疑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她只能等药效发作,彻底进入假死状态。然后等七天无人为她起搏心脏,真的永远的死去。邵敏揉了揉额头。这世上通往he的道路有千千万万,走出be的结果那绝对都是人自找的。邵敏洗漱完毕,随意吃了些东西果腹。寿成殿是个大笼子,她至少可以去后院看看落花,在阶前赏赏翠竹。可是如今被关在车上,空间却还不够走动。元清不曾下诏说皇后随驾,御林军里又多有认得她的人,她不能随意露面,待得烦闷了,也只能倚坐着翻书看。接近中午的时候,元清打起帘子进来。邵敏放下书,对他微笑。自上次她请元清去寿成殿,两人之间便不曾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