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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就可以使双枪了!
接下来的几天中午,我们躲在楼道转弯的一扇小门背后,手里紧握着灌满水的小手枪,个个汗流泱背,紧张得不敢说话。树上的蝉儿没有了竞争对手,心花怒放地大唱特唱,唱得人心里痒痒的,真想拿根竹竿把它们都粘下来。但这样的念头终于被当小英雄的坚定信念镇压下去了。
熬到第四天,真有点熬不住了,天气预报午后有大雷雨。中午时分,天气闷热得就像今天的纽约。几个孩子躲在全楼最不通风的地方,滋味可想而知。坏人,你在哪儿呀?求求你,快出来吧,好不好?你如果再不来,我们,我们可要——睡着了。
就在此时,车棚边,柳树下,走过一黑影,一个老头,七十岁上下,手里拄着拐杖,抬头看看低沉的天,又东张西望,然后,径直向一辆停在车棚边的自行车走去。我们认识他,他是住在楼后平房的邱老头,平时一个人过,很少有人理他。听人们说他解放前是个地主。他总在人们上班,四下清静的时候才出来走走,行动很慢,脚步很轻。大概有风湿病,所以夏天也穿长袖长裤,黑色的。我们没见他发过火,也没见他笑过。有一次他想给我们水果糖吃,我们说:“谁吃地主的糖!”他倒是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电影里说,地主都有本变天帐。邱老头的变天帐是不是就藏在那根粗粗的拐杖里?
中午他到车棚做什么?莫非。。对呀,地主等于坏人,偷自行车的就是坏人呀!只见他走到自行车前,就去搬车的后轮——不是他是谁?我们被自己正确的判断所激动着。等待了四天,四个闷热的、没有游戏的中午,就是为了这个时刻!而且,我们手里有枪!
且慢,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沉住气。游击队长总是要拦住性急的战士说:“再等一等。”好吧,再等一等。只见他一手抬起后车轮,一手握把,径直把车推进了车棚,又左搬右挪,为那辆车腾出个车位。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应该看看四下无人,就开始撬锁,或把车推到更远的角落去呀!而且他又回转身,走向另一辆自行车,夹起拐杖,抬起后轮。。又走进了车棚。这时,天上的闷雷一阵阵隆隆地滚过,乌云一层层厚厚地压下来,我们被眼前出现的事搞得不知所措。邱老头当然看不见我们,他不时看看天,加紧了并不稳健的脚步,几乎是蹭着地皮把门口最后一辆车拽到棚里去了。已经有雨点噼噼啪啪地摔打下来。他环顾四周,长长舒了口气,又倚在拐杖上喘了一会儿,回转身,险些撞到柳树上,定了定神,绕过树,走雨,哗哗地下起来,天空一定有一把最大的喷水枪,把地上的浮土撞得溅开去,弄得清凉的空气里满是土腥味儿。但它是不是也跟门边呆站着的孩子们一样,因为找不到游戏的对手而沮丧难堪?丢失了熟悉的游戏规则,手里鼓鼓的喷水枪显得那么多余。
有大人跑过,问有没有看见他放在门口的自行车。我们说,邱老头推到车棚里去了。他将信将疑,拿了雨伞专门去查看了一下。回来时嘟囔一句:“这老头,还挺有心的。”
二十年过去了,我的喷水枪早已无影无踪,那个拄拐仗的黑色身影也再不会出现。无论是北京还是纽约,夏天还是酷热,孩子们,还一样爱玩水。
生病
一九九三年我应邀去福建主持一个艺术节,当地电视台现场直播。临开场前一个小时我突然上吐下泻,躺在宾馆里动弹不得。我忙给男主持人打电话,请他当晚“多担待点儿”,没想到,就在几分钟前,他心脏病发作,已送医院——当晚的主持全部落在我身上。
要说人还是有不少潜能可挖。如果没有退路,就只有往前冲了。一惊之下,我腾地坐了起来。只用半个小时化了妆,剩下的半个小时把男主持人的所有台词“拿”了下来。当帷幕拉开,摄像机顶上的红灯亮起,我已经手持话筒,稳稳地站在那儿了。为了不使观众感到单人主持的平淡,那天我还格外用心,把现场气氛调节得非常活跃。我尽量使自己自始至终处于高度兴奋状态,连在幕侧休息时也不敢坐下,生怕精神一放松,病痛又会占上风。两个多小时的晚会结束后,我大汗淋漓。知情的导演、演员们纷纷跑过来表示慰问。“镜头上一点儿都看不出你在生玻”导演的一句话让我最后安了心。
奇怪,这一番苦撑之后,我的病居然好了。精神胜利法,有时还真有些法力呢。事后我不无骄傲地把此事告诉了妈妈,不想妈妈的眼中流出泪来,说:“你还不是拚个年轻!”
眼下是有病生不得——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哪儿有时间生病?
能拚还是要拚一拚的。小时候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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