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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上官来看过一次后,对他颇有嘉勉。因着这个事,冯县令对李三思也更加信任,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仅遇事果决,更兼有远见卓识。
虽然得东家的信任,同僚的敬畏,李三思却深知太刚则折的道理,对县衙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更加平易亲和,不端架子不摆威风,到也慢慢将众胥吏心中的不满之气给捋顺了。
李三思的职分是主理刑名,佐理刑案是他的主要工作,但一县之地的刑案和要案毕竟极少,民间争讼之类的小案子却不必劳动他来干预。这萧山县的百姓本就好讼成风,之前是只要进衙门告状,不论大事小事都要先给钱,告状的人也就没有太多。此番整风之后,胥吏白役们不敢胡乱收钱,县署的八字衙门是真正朝南大开了。告状不要钱,不告白不告,这告状的百姓就骤然多了不少。
告状有正经要紧事也罢,但是每日前来县衙喊冤告状的,绝大多数都是一些诸如李家的牛吃了李家的禾苗、赵家的院墙倒了压坏王家的牛棚之类的鸡零狗碎的事。
李三思觉得无趣,也就懒得常去听审,只是苦了冯县令而已。
这些民事纠纷不同于刑案,冯县令擅长的打板子技能派不上用场,但处置起来又不比刑案少费脑筋。要是不管,于法于理都不合。县令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当父母官就是得为民作主,大事要做主,小事就更要做主。老百姓一辈子也难得遇上一件需要上公堂的大事,小事就多了去,也都关乎切身利害,父母官不给自己作主那怎么行得?
一日,李三思碰见冯县令满脸的疲惫地从公堂上下来,便笑问道:“冯大人,今天审的是兄弟争产还是亲家悔婚,又或者是小叔子偷寡嫂?”
冯县令一脸苦相地道:“差不多,都是些狗皮倒灶的事。这个地面真是好讼成风,芝麻小事也非要告官不可,依律我又不能不管,可是把我给烦死了。”
李三思微微一笑,道:“冯大人,你请我喝一顿好酒,我就给你支上一招,保准能让你轻闲不少。”
冯县令素来信服李三思之能,忙道:“好,好!莫说一顿酒,十顿我也请。”
李三思轻摇手中的拆扇,说道:“我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就是一个‘缓’字。对这些琐碎的诉案,不是不管,只是缓上一缓。以后但凡有人来告状,只要不是什么紧急事务,你就让他明天再来。小事争讼,大多是因为气上心头。你让他缓一两天再来告,他的气消了,冷静下来,就会觉得为小事告状不值得。
像那种兄弟争产的家务事,一旦对薄公堂,就真的是翻脸成仇了,以后再也难以和解,未免有伤人伦。到不如让兄弟两人有一两天时间消消气,等冷静下来,就会念及兄弟之情,也就能会慢慢和好如初。这岂不正好又有敦风励俗、教化人心的功用?”
言毕,李三思熟稔潇酒地一抖腕,刷地收扇在手。这一抖却将他自己抖醒了,李三思惕然惊觉自己的做派就已经很像古人。像到这个程度也就足够,再多就是对不起自己前22年的人生。不妨吃古人饭,穿古人衣,说古人话,“三观”却必须是自己的。
他心意既决,不动声色地双手将纸扇掰断。
冯县令自然瞧不出李三思心中的决断,对他的计策到深以为然,仿佛是得了锦囊妙计一般,顿时倦容尽扫,十分开怀地道:“听君一席话,胜作十年官呀。你的这条举重若轻的缓兵之计,既不违背律条,又正合乎圣人化教。当真是值得一百顿酒!高,实在是高!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能想得出这样老道的好办法呢?”
李三思笑而不答。这件事说破就不好玩儿了,其实他也不过是师法古人而已。
明宣宗年间有一位松江知府赵豫,深患当地好讼成风,于是每有告状诉讼者来,只要不是急事。他都会让对方明日再来。等到告状人隔夜之后消了气,也就不来了。久而久之,当地百姓编出一句话来取笑赵豫:“松江太守明日来。”此后,当地好讼之风渐息。
史载,赵豫在松江为任十五年,政通人和,深得百姓拥护。那位赵豫只比冯县令要早上百余年,说起来也是他的前辈。但冯县令是熬了好几个寒窗十年到四十余岁金榜题名,才得以选授这县令一职,是以向来也没什么心思像李三思那样尽读些杂书,因此他反到不如李三思熟知这则轶事。
自此之后,冯县令就按照李三思传授的妙法,只要来告状的不是要紧事,就吩咐他明日再来。这法子果然是立竿见影,有一半左右为小事情到县衙告状的人听了冯县令的“明日再来〃后,次日并没有真的再来。由此,冯县令要审的案子由平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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