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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就像个天生的戏子,生生的把角儿演活了,一甩袖,掩面,颦眉,咿咿呀呀地唱一段昭君出塞,简直就是那个将要离开中土远嫁夷地的王昭君一般,把一个柔弱又不失坚强的女子演绎得真切。
连浮生都忍不住要称赞他的出色,怜卿唱完曲也习惯地行了礼,才发现是浮生,又忍不住地红了脸,小声谦虚着,唱得不好的。然后才让浮生继续练腔。
浮生的声音是比怜卿要低一些,微微带着哑,穿起青衫来就像个风流公子,整一气度翩翩,音质也是极好的,连戏班主也夸他有天份,而这样的话就时常让怜卿愉悦得连眼睛都带着笑意。
戏班子算作是经营得不错的,虽说没有固定的戏园,但也是时常要搭篷演出,收些银两,怜卿也是这一带有名的角儿。
(五)
这日又是新春,正月初到王府出戏时怜卿是带着浮生的,这年一过,浮生也十五了,只少了一点少年模样,看着就比怜卿还要长上几岁,戏班的伙食说不上好,可是浮生仍像竹子般疯长的,更加高挑了,肩膀都显得安稳而宽阔。
怜卿还是如初时见过那般,瘦弱柔和,也不见得就老了多少,不唱戏时仍带一点羞怯。
王家夫人也是喜欢听曲的,怜卿是唱得好听,性子又干净,没点儿柔媚,还是个男儿身,那老夫人自然是不担心她家那些个孙子看上他,就越发乐意让他上府里唱几句。偶尔高兴了,还赏几两银子,倒也让班里的人喜欢。
那日正好是月初,府上来了人,也不止要他一人去,而是多带几个人,演上一场,让客人乐一乐。
这次和怜卿一起出戏的是浮生,班主给他们挑的是梁祝里祝英台和梁山伯出游的段子。
怜卿演的是祝英台,着一袭蓝衣,纸扇轻摇,眉眼都透着灵动的慧黠,一张脸柔和又透着点脂粉气;浮生演的是梁山伯,着的是青衫,白净的脸,俊秀的模样,一脸的笑意。这两人都是极熟悉对方的,搭起对手来倒很是自然,走走唱唱,台下的人大多都忍不住在观赏,偶尔还因了两人的玩闹发出笑声。
唱毕,怜卿和浮生同其他人一起行了礼,便随戏班主一起去领赏钱了,王夫人看得满意,也大方地赏了好些银钱,这才让他们退下。
怜卿倒是挺习惯的,只拉着浮生的衣袖跟在班主后面出了大院。
浮生有一种天生的警惕,他察觉身后有人在注意着他们,他忍住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只慢了步子,掩住怜卿消瘦的身子,其实怜卿虽不曾说,但浮生见过一些轻佻的客人出言调戏过他,那人是这般柔弱的性子,到底是没学会保护自己罢。
(六)
其实浮生不知道,怜卿是班主养大的,拣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婴孩,从小便带在身边养着,自然是偏爱一些的。
怜卿只是唱戏比别人懂得多,学得久,练得刻苦,也真像生命的一部分了。而其他的就要比大多数优伶差得多了。班主其实是个守旧而良善的老高人,端的就是认真的唱功,那样让戏子们作陪权贵的事情是不做的,也是这样的性子,让他难以在一个地方真正定下来,毕竟真要找到庇护,都是要代价的。
陈家二公子陈抒怀向来是个油滑好玩的人物,养戏子,上花楼的事情是没少做的,但第一眼瞧见怜卿时就觉得很合眼缘,清瘦柔软,五官都带着柔线条,天生就带了点干净温柔的味道,竟生生把他身旁那个高挑俊俏的小生给比了下去,陈抒怀就觉得心痒了,趁着戏班从后门离开,他半路拦下了那抹清瘦的身影,换上了青白长裙,眉儿弯弯,五官清秀,喉结都小巧得可爱,陈抒怀忍不住就挑起了他的下巴,叹一句,这小东西当心真得好啊。
而后就有另一抹高瘦的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陈抒怀抚了抚被这个男人拍开的手,这男人近看就越发的俊俏了,宽肩细腰,身子修长,眼里的怒意使他更加炫目,连陈抒怀这样阅人无数的角色都觉得惊艳,那个人说道,请自重。
陈抒怀却仍然觉得那个躲在高瘦身影后面微红着脸的小人儿要比眼前的高瘦俊俏小生要来得让他喜欢,可是这般隔了个人,到是真让他失了点儿戏弄的心思,也罢,陈抒怀瞄了眼着青裙的身影,才施施然地离去,嘴里哼的正是他们唱的那段曲儿。
陈抒怀到底是心痒难耐了,也是许久没了这般迫不及待的感觉。他从来是不会去抑制自己的念头的,就接见了班主,向他暗示说要怜卿来作陪,居然被委婉地拒绝了,二度遭拒让原本脾气还不错的陈二公子也恼了,就关照着下面的人“照顾”这戏班子,想着这样逼一逼总该应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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