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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之……”
琴音要劝,李晋伸手拉住了她:“少主说得没错,就因为你是萧靖,你才死不得。”
语毕,他一把撩开了车帘,指着外面在深夜中急行的队伍道:“也正因为你萧靖还在,所以我们才会都在这里!”
啪得一声,车帘又落下,挡住了作势要漫上来的料峭春寒。盯着神色凛然的李晋,韩易之看见了在那少年青涩外表下滚滚翻腾的恨意,因为时长年远,反而愈发迸发出逼人的气焰。
“别人不说,至少对于我李晋而言,对于那万千冤魂而言,你死不得!”
“是的,因为我是萧靖,所以死不得。因为我们都还在恨,所以萧靖,还死不得”面对李晋的质问,韩易之冷冷地回道。
说穿了,还是恨,还有对权力的欲望,支配着这一群人走到了一起,要用鲜血来偿还鲜血,用性命来换取性命。只是,这一场庭变只是开始,不论成功还是失败,这尚算平稳的天下又要变得巨浪滔天了。只是那些离乱中死去的人们,他们的孤魂又该向谁还愿,他们的血债又该向谁去偿还?
为了我们的恨,我们的不甘,他们就该陪葬吗?
【炫】恍【书】然【网】中,韩易之忽然看见了一双哀然的眼睛,后面是汹汹烈火。那是他的母亲,将他取名为“易之”的人,她必然也是看到了今日的这一步,这个“易之”,不过是个图以自遣的名字。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依旧是把无数人的命,堆成通向塔顶的高梯,无论那里的所在是权力,还是仇恨。
可为什么他还是留下了呢?为什么他不抛开萧靖的名字,在那桃花溪下,带走那个如莲明澈的人呢?
韩易之眉头一展,却终究凝成了抹枉然。
因为他自己也有恨,他自己也有不舍。那些哭嚎呼救的声音日日夜夜追索着自己,看见母亲血迹斑斑的背影,抚养自己多年的亲人眼底苦痛的恨,以及面前这个少年的执念。他没有办法甩开手,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只是,在自己将刀子挥向那些同样青涩年少的兵士时,他不得不自问,自己这个萧靖和那高高在上,足踏白骨无数的萧烨,究竟有何区别?
心口,传来轻微的痛痒,仿佛被柔软的指尖嬉戏地戳了几下。
彦澈,想必也陷入在这同样的泥沼中吧。他要毁了那些罪人的一切,可是前提是,他必须要成为罪人。若要诛杀恶鬼,那么你只能变成更加凶恶的修罗。
如果,你只是那冥河边的一名鬼卒。如果,我还没有因为你的凝视幻化出精魂……
韩易之旁若无人地微笑着,用手回应似地轻叩了叩自己的心口。若是那样,那么生了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义呢?很多时候,一切的一切,不过起于一次注视,也不过为了那一抹回眸。
终于,韩易之长叹一声,把手重重地搭在李晋身上:“你去吧,但是请活着回来。”
李晋一拱手,直视着韩易之道:“若能,便定会活着回来。”
说完,再一抱拳,便掀帘退出了车内。
下卷 第十一章
逃;一直在逃;似乎自己的半生就这么被一个逃字;耗尽了。
身负长剑的韩琪,单手紧抱着怀里的包袱,一边领着身后仅存的五百精兵;追随着萧泽的队伍策马狂奔。红色的血水顺着包袱滴滴答答地淌落。
父母双亡那一年;是自己带着妹妹拼了命得逃;才终于躲过了那被斩草除根的命运。苍琅之变那一年,是自己带着易之拼了命得逃,才终于为芊然保住了她仅剩的这个孩子。漂泊十年余,今朝却又开始了亡命之途。
“当心前方有拦截!”忽然身旁的琴音一声大喊:“大家保护二王爷!”
说完,她就抽出背后的两柄弯刀,双腿将马身一夹,急速驶到前方萧泽的马侧。反身一跃,落入敌阵,手起刀落,几枚人头骨碌碌地滚出好远,而那些身子迟了片刻,才缓缓倒下。
韩琪扯住缰绳;看着那些头颅在尘土中翻滚;已经被抻成细线的理智终于崩裂了。
他只感到身子一轻,接着就发现自己也跃入了那些被派来拦阻的军士中。剑光过处,除了飞溅入尘沙中的血,韩琪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唯一能够意识到的,就是那个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似乎还有滚烫的血正不断地涌出。
杨思远。杨思远。
“杀!”韩琪爆发出一声怒喝,寒光剑气震得几个围上来的兵士不住地后退。他就势跟上,一剑就穿透了其中一人的肩胛,手腕反转,带得血肉飞溅。而后他一把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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