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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亮,晨曦将起,他推开窗户,往旻山倾塌的方向望去——只见辽阔之处,天光映射之所,一座金碧辉煌的塔楼屹立远方,虽隔百里而清晰可见,也已可猜想它是有多么高了。
当然,那座塔楼能让人隔百里可见,除了它高,其次是因为自此望去,平原百里,茂宛城与那塔楼之间除了百里平沙,再无一物相隔。
沈旃檀伸指轻抚唇角,面露微笑,旭日东升,映照得塔楼光华熠熠——那当然不是真景,那是一种似虚还实的幻术,他以千百低等鬼魅之气凝聚成楼,缔造了这百里长生塔的瑰丽奇景。在道行高深的人眼中,那是千百鬼魅的残肢骷髅叠就的森森牢笼,在寻常人眼中,那就是美轮美奂正大光明的高塔。
长生塔。
这……就是他君临天下的开端。
一夜之间,旻山崩塌,万古峡被填平,形成百里荒原。荒原上竟然出现一座高耸的塔楼,楼上高悬“长生塔”三字,塔身作八角之形,每一层飞檐之处都悬挂奇异金铃,微风吹来,满楼诡异的铃声响动,令人头昏眼花,目眩神迷。
茂宛城的百姓无一敢近那长生塔,朝廷派来查探的兵马一靠近那百里荒原就失了神志,茫茫走入塔楼之中,再也没有音信。数日之后,长生妖塔之名传遍天下,不少人自负高明前来除妖,却和朝廷那两千兵马一样,进入长生塔后,再也不见出来。
然而它也非寂静的死物,更不会停留原地,不住等待猎物自行送上门来。一个月后,朝中收到密信一封,有人请当今圣上长生塔中一行,否则将推倒茂宛城东面另一座高山倾炉。倾炉山一倒,势必压垮皇宫,将宫内大大小小一起埋没泥土之中。这话在一个多月前自然无人相信,倾炉山高耸入云,绝无可能被人力推倒,但旻山不久前才离奇崩塌,宫内发现此信,人人惶惶不可终日,谁也不知惹了什么妖物。
而江湖之中,同样有人收到密信,收信的都是德高望重的玄门高人。寄信人未曾多说,只道长生塔内一见,此为绝命之行。寄信人直言是要杀人,各路玄门高人却不敢不去,长生塔吞噬活人不见尸不见血,不知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若是不去,它必然有更暴戾的手段。
长生塔长生塔,塔名长生,却是杀人绝命之地。
不知这塔中的主人,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如此势不可挡的能耐,做下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十五日后,三更时分,便是长生塔邀约之刻。
长生塔内。
幻景千重,重帘垂幔,影影绰绰,仿佛红尘千丈,万般奢华都入了帘内。
但在沈旃檀眼中,枯骨还是枯骨,妖物还是妖物,即使被揉碎了化作了屋梁地砖,那些狰狞的躯干和扭曲的手爪依然在挣扎,那些堆叠的头颅依然在呻吟。
枯骨残肢之中,只有那个寒盒是好的,真实的。
他用自己的血养了那小鬼一个月,远远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想。他曾想到了供不起她的时候便提前吞了她,结果是安安稳稳养了一个月,放了一个月的血,他却未曾感到任何不适。
就像他的血,天生就是她的一样。
容玉中的影子已长得很大,有时候会静静地飘出来,脱离容玉,沉沉的在寒盒上睡觉,仿佛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她不曾清醒过,沈旃檀一直觉得这东西很是有趣,有时候把她当猫一样提在手里,捏捏手脚。那影子却是有实质的,他能感觉到她温软的肤质,便是那张原本模糊不清的脸,也越长越像孤光了。
他觉得很有意思,一个亲手被自己消灭的人,能这样一点一滴从自己的血中长出来。他自是不介意孤光长回来的,从容玉中养大的血鬼和寻常鬼魅不同,血鬼天生便是用来吃的,是没有灵识的,就像一种成形的食物,从他身上流走的血液和妖气迟早要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所以沈旃檀根本不在乎往寒盒里虚耗血气。
但看着她越长越像陆孤光,他便会禁不住想……再养大一点,她会睁开眼睛么?她是会像从前那样自以为是,那么好骗,或者是——恨他、拔剑砍他?
又或者她只是一个徒具外表的空壳,里面什么也没有?
沈旃檀望着那寒盒,寒盒里的影子又浮了出来,他习惯的捏住她的后颈,抓猫似的将她提了起来,“陆孤光。”他道。
那影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陆孤光。”他又道。
那影子还是不动。
他将她放回寒盒上,眼睛微微一动,身侧突然多了两名身材婀娜的盛装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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