讫关山(二)(第1/2 页)
柳时衣活了十八年,自诩脸皮够厚人够精,骗人骗了这么多年,也从未遇见过什么令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但此刻她却觉得,报应来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种不得不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倒霉事,原来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柳时衣虽说不会武功,但做骗子做惯了,跑路还是颇有些水平。但每每自己钻入捷径时,身旁的那大哥总是会将她强行拽到另一条路上。如此几次过后,柳时衣索性破罐子破摔,路也不看了,全凭那血人扯着自己走。
柳时衣发誓,再有下一次行骗,她定要将自己的头发全剃了!
也不知二人走了多久,终于在绕过一个沙丘后,总算是把身后的殷府护卫甩开了些距离。
柳时衣这才抽空抬起眼去,忍着被扯得生疼的头皮,暗自打量那紧贴着自己的血人。
这人身上衣着虽是用料不俗,但却不甚合身。腰系长剑,也并不动手。想必无论是剑还是衣服,都不是他的东西,估计是哪个偷了有钱人家东西的小贼。
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人的身份后,柳时衣立刻笑嘻嘻地开口:“这位好汉,打个商量,咱们可否先解开我的秀发,再行跑路?”
那血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见身后没人了,也未曾停下脚步,依旧自顾自大跨步向前,丝毫不顾自己胸前被扯得呲牙咧嘴的柳时衣。
柳时衣见状,苦口婆心,企图以理服人,“你看,你把我放了,跑路的速度也能更快不是?我什么武功都不会,你带着我只会是个累赘啊。”
说来也是奇怪,这人的双眼始终紧闭,视野却像是没有任何影响,精准无误地避开了面前所有障碍,步伐轻盈精准地向前走去——
不对,他们根本不是在向前走!
柳时衣看了眼脚边的沙丘,霍然停下脚步。这地方他们方才分明走过,这人在带她绕圈!
柳时衣心中一凉,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大哥,跟你交个底,咱俩怎么说可能也算是半个同行。说实话,我这真没什么能让你图的。不过相遇一场也算是缘分,你放了我,以后有什么事儿,来找我帮忙便是。”
血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拎着她便要继续向前走去。
“他奶奶的,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是吧。”
柳时衣再忍不住,也不笑了,从袖中掏出又一把与先前给殷贤一模一样的小刀,“毁了我的计划,还想白掳我这么个美人,你做梦去吧!”
柳时衣斜着眼伸出手,费了吃奶的劲用力一划。
没划断。
“他奶奶的,”柳时衣向来自诩是个有修养的骗子,短短一天里却在这个男人面前忍不住说了两次脏话,“烟袅这都收的什么破烂玩意儿,关键时候一点用不上。”
柳时衣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还欲再划,头皮却倏忽一松。她直起身子,转身看去,只见那血人手中正攥着她的发丝。
他竟是直接扯断了自己的头发么?!
柳时衣惊了,看着自己短了半截的头发:“你你你——”
血人毫不在意地将手上头发一扬:“你可以走了。”
这人长的吓人,声音倒是好听得很,冷冽山泉一般。光听声音,绝无法想象出这声音主人的脸,竟是如此狰狞。
血人似是丝毫不觉自己拔了别人头发是什么过分的事,冷清开口道:“往北走,便可出。”
柳时衣一听,差点没给气笑。她在讫关山混了小半年,能不知道往南走才是出口么?往北走,那可是正中追兵怀里啊。好小子,难怪一直不放了自己,敢情是想拿她当断后的诱饵。
“我真是很少能遇见,比我心还黑的人了。”气到极致,柳时衣倒是乐了,索性恶向胆边生,冷笑一声。
“想让我走,可以。”
柳时衣也不急了,晃晃悠悠走到血人面前,“我那人皮面具值个二十两,殷贤要给我五百两,再加上我搞这身行头的银子——”柳时衣漫不经心地掰了几下手指,抬头笑眯眯看他,“一共五百二十三两,看在同行的份上,可以给你凑个整。”
“五百二十两,只要你给钱,在下马上就滚。”
许是她的话过于荒谬,那血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人竟有对异瞳!一黑一棕,并不明显,但在阳光照射下,曜石似的,让人心中无端一动。
这人正是萧时。
他率兵攻打渝国已久,却是久攻不下。渝国虽小,可却有一样东西,让九州各国望而却步,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