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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华、蕴月赶上翠雍山时,在草庐的院子里,他们看见他们的父亲抱着他们的娘,两人沐浴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四周,是欣欣向荣的菊花药圃。
此情此景,蕴月依稀见到,二十多年前,翠雍山上,一个病弱青年,一个修行少女,相对谈佛论药。时光那样静好,一切隽永到他们永生不忘。
他父亲扶着他娘,一把篦子,从头梳到尾,那缕青丝,便到了白头。
“由之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婆母也为你梳头”
“是后来我在这儿为清月洗头”
“我若走了你别难过,回中州,迎华陪着你,婆母会明白你”
“”
蕴月与迎华流泪,待立在小院的栅栏外,不敢去打扰。
轻轻梳好了头,云鬓松松绾就,斜斜插根素玉簪,由之倚在清月身旁坐着:“孩子们来了。”
清月转眸,朦胧间见两道如玉身影,她细细看了一回,轻轻道:“我记得了。”,随后才说:“迎华,小月”
两人跪到跟前,哭道:“娘”
清月勉强伸出双手,任由儿子们握着,感受到两人的温暖才道:“迎华,不要恋栈财富,交割清楚,就回中州吧。中州华郡,你爹爹故里,你祖父祖母的坟茔荒草多年你陪着你爹爹,给祖父祖母赔罪,然后着书立传。你的曾外祖父、你的外祖父、外叔祖,还有你爹爹的恩师方严大人,你爹爹的良朋方愍、你爹爹娘亲的恩师松风和尚爹娘不能做的事,留给你”
“娘”
“小月不要恋栈权势凡事因果,都无挂碍,你当顺势而行”
蕴月哭:“娘”
“王爷你等当事之如亲父”
一句话出来,迎华蕴月嚎啕大哭,他们终于明白,娘亲这二十年的心该是怎样的披荆斩棘!蕴月爬上去抱着清月由之的腿,哭道:“娘爹爹一定会来的!你等等他,让他见见娘!爹爹一定不会怪娘的”
蕴月说完,突觉自己语无伦次,爹爹长爹爹短的,说的谁是谁也分不清,他颓然坐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由之笑笑,却是听明白了。
清月听了倚在由之怀中,一缕虚无缥缈的笑:“由之我不该说对不起真有、三生三世么我再也不想我不想你们颠簸我心疼你们、我也累了”
由之听懂了,伏在清月耳边说:“我知道,我答应你,下一辈子,再也不会那么累了你等等王爷,等他也这样答应你”
“赵怡”清月轻喃,眼前锦绣河山,远处战马银铠,却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赵怡内心的仓皇,难以描述。
他知道她还活着,而他的掌心,还托着她托付的珍宝。只是当那鸿鹄高飞后,他的心有多空,他说不出。
蕴月常劝他南下,萧子轩也常说松风和尚的舍利子该回翠雍山安置。可他始终鼓不起勇气南下。
相见难,难就难在她会为难!如此,相见争如不见!
然而存戟匆忙上门的时候,从未后悔过的赵怡,后悔的生不如死。
匆忙请旨,匆忙南下,一路疾奔,心头始终是挥之不去的仓皇无措。
翠雍山下景物依旧,他记得。他更记得,他在这儿定乾坤,逼得由之亲自把清月背下山来,交到他手中。那时年轻,一心想要的,从不言败。后来,许许多多的丧失取舍,他才懂得,当初他那诛心言行是那样残酷。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后悔。
燕语素服如幡,静候在山边。她眸中的泪,没有击倒他。他只是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掠过燕语,直上翠雍山!
园林古朴静雅,是她的气息,赵怡弃马,走得有些踉跄。
门边蕴月阿繁跪着,还有另一对男女。
蕴月见他,嗫嚅:“爹爹爹爹”,却是泪痕满布。
赵怡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呼吸也在颤抖。
进得门来,当堂坐着崔由之。
他鬓边花白,他亦然,但他仍是他!他与他隔了二十年,今日重逢,却像是只有几日不见。
由之淡淡笑着,不发一言,伸出手指了指一侧的纱幔:“清月”
赵怡一滞,有些僵硬的转过去。他有些站不稳,只得左手扶在门框上,便看见轻纱拂动,后有素白斑驳
他依稀回到二十年前的蕴月园,有时他晚归,她耐不住,也是如此静谧的躺于纱幔之后。每每,他掀开纱幔,便能见白皙恬静的睡颜有时她被惊醒,睡眼惺忪的起来,替他更衣,垂首下眉目温柔,伸手间玉指玲珑,却常常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