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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健平气坏了,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李丁,你少在这儿公私不分。有什么仇什么气,你冲我来,别不把人付出的汗水和青春当回事!”“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和您一样重视运动员。”“呸。”孙健平啐了一口,“你重视运动员?你重视的不过是一张毫无意义的成绩单!坐上这位置就知道尸位素餐,溜须拍马,你一年去过几次雪场?除了酒桌饭局,你他妈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吹空调,你知道运动员付出多少努力才争取到一个参赛名额?被你轻轻松松几句话就给撸了下来,你干的是人事儿?”李丁敛了笑意:“孙健平,我敬你是前辈,一向不跟你计较。但你做人也该有点分寸,别一乱了阵脚就在这儿咬人。”后续便是一场无休止的争执,出动了好些领导才劝下来。孙健平气坏了,半道上被匆忙赶来的宋诗意劫走。“我都没气,您气什么啊?”宋诗意没忍住笑,指指他的脸,“哎,您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有多少褶子,跟包子似的。”“你还笑得出来?!”“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又没干亏心事,迟早还我一个清白,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她故作轻松。孙健平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直哆嗦:“我快给你气死了。明明是你的比赛,这下被人给挤下来了,你还在这给我嬉皮笑脸!”“您也别气。”宋诗意在一楼大厅的自动贩售机里投了几枚硬币,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转头递给他,“反正全国赛从来不是我的目标,有固然好,可以练练手。没有也没关系,我继续安心训练。”“……”“好了,别替我打抱不平。我也不是第一天遇到这种破事了。”宋诗意哈哈笑,“以前一马当先的时候,洗澡洗到一半,被人把热水器给关了,大冬天冻得我直哆嗦。去日本参加青年赛的那一回,李珊珊把我的护目镜给扔了,还好我早上出发前检查背包发现了,结果厚着脸皮到处去借……这些您都忘了?”十九岁入队,一马当先,无人能及。那时候她就深刻体会到了国家队的残酷。越是顶尖人才聚集的地方,越不乏勾心斗角。第一名的光环下,人性的丑恶显露无疑。她淡定地拍了拍孙健平的肩:“放心吧,我早就习惯了,这回不痛不痒的,根本算不了什么。”宋诗意被取消比赛名额一事,原委只有教练与领导组知道。但纸包不住火,再加上那日孙健平与李丁大闹一场,还是有消息流了出来。“哎,你知道宋师姐为什么被取消参赛资格吗?”“为什么啊?我还奇怪呢,都定下来了,怎么还能换人。”“听说她给丁教练塞红包了。”“exce?”端着餐盘从女生堆旁经过的魏光严顿住了脚,双目圆睁,“宋诗意给丁教练塞红包???”“对啊,你不知道吗?”“她有必要塞红包?原本就跟罗雪不相上下,稳在前二了,她吃饱了撑的去塞红包?”魏光严没好气地说。“这我怎么知道?兴许她是担心自己刚刚把成绩提上来,还不够稳定,万一教练不把名额给她——”魏光严没工夫听她瞎扯,餐盘往桌上一放,一边往食堂外走,一边给程亦川打电话。“别撸猫了,赶紧回来!”周六的程亦川已经回家了,队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另一边,程亦川在听闻事情始末时,脸色一变,把臭东西往地上一放,挂断电话就开始换衣服。奶奶在客厅听新闻,抬眼看见他头也不回往外跑,边跑还边说:“我回队里一趟,有急事。”“哎,吃了午饭再走啊!”“来不及了,不吃了。”砰的一声,门关了。爷爷从书房里走出来:“臭小子又跑了?”“是啊,饭也不吃,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奶奶一边抱怨,一边又笑了,因为臭东西从卧室里滴滴答答跑了出来,灵活地跳上沙发,小脑袋直往她怀里钻。程亦川是一路飞奔着打车回基地的。午后的基地暖洋洋的,因大赛在即,下周就开始了,领导班子不少都在加班加点地忙。基地里人挺多,陆续有人从食堂里走出来,酒足饭饱,回屋睡觉。总的来说,周末的基调还是很悠闲的。唯有某个从大门外就开始百米冲刺的人,一路狂奔到女队的宿舍楼下,刹住车后,却又迟迟没有拨通宋诗意的电话。想也不想就要赶来见她,真到了楼下,却又迟疑起来,不知该说点什么。程亦川挠着头,低头在手机上找到她的电话,踌躇着组织语言。“我听说那件事了。”“你现在怎么样?”“心情很差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各种开场白在嘴边浮起又落下,总觉得说什么都有些无力,并且一直在戳人痛脚。她大概最不想谈的就是这件事,最烦被人提起资格被取消。程亦川索性蹲了下来,绞尽脑汁想台词。直到某一刻,眼前多出一双脚来,穿着黑色跑鞋,一动不动停驻在他面前。程亦川抬头一看,正对上丑闻女主角的视线。“蹲这干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路灯杆子上,恍然大悟,“撒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