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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凭什么?!!这一切分明是安贼的诡计!凭什么他有平乱之功而我们战死却只有一句守关无方?!!”申屠远失控地吼着,流着泪双眼赤红,颜真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若不是安贼从中作梗,雁门之役何以如此惨烈!!援军久候不至,我苍云孤立无援……薛帅、我大哥、数以千计的儿郎们战死,军师失去双目……这些都只换来一句守关无方?!呵……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句守关无方!!!”申屠远笑得凄怆癫狂,一字一句,凶狠泣血,像是要把仇人的血肉骨骼一寸寸咬碎,“昏庸!”“申屠将军慎言!”颜真卿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扣紧,“我这儿也不是严密安全之地,隔墙有耳,言行须慎!”“呵……听到了又能如何?”申屠远仰天悲然一笑,声音哽咽,“我苍云如今只有百余人生还,早已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箭矢没入他大哥身体的声音,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天雁门之役,在风雪中抱着他大哥的尸体,被那种无助的绝望所吞没。抬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申屠远后退几步,抱拳对着颜真卿深深一揖,再次起身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情绪,仿佛放弃了所有的希翼与妄想,将所有的绝望、痛苦、悲愤,都深深埋入心底,化作刻骨的仇恨。“在下代苍云军谢过太守大义,愿为苍云上奏。连累太守受斥,深感愧疚,日后若有驱使,在下万死不辞。军务繁重,在此别过。告辞。”说完他便转过身,从太守府侧门离开。颜真卿叹了一口气,对这种情况亦是束手无策,只能捧着斥责圣旨回书房,闷头处理事情。安禄山已有反心,纵使圣上不信,他也必须自行暗中谋划,以免将来措手不及。也不知从青岩再次回到朝堂,是对还是错……苍云军的踪迹最后从雁门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安禄山的狼牙军,京城朝廷里越来越沉默,几乎没有人再提及安禄山和苍云军。这样的沉默压得人很不痛快,莫名觉得不安了几天之后,苏寂闲决定把陈月送回青岩万花谷。三月初,他带着陈月离开西京,往南走去。万花谷位于秦岭起伏蜿蜒的山岭之间,只有一条路可供出入,而入口也是极其难寻。当然,对于时常来万花谷的苏寂闲和陈月来说,找入口就和找自己家大门一样简单。万花谷门人的居住地在山谷腹地正中间的三星望月,入了谷,陈月先去赏星居找孙思邈老先生,而苏寂闲则是先到摘星楼找谷主东方宇轩。凌云梯起落升降,片刻之后他便到了建筑在山峰顶端的摘星楼,踏上层层台阶,台阶尽头有袅袅白雾,雾后有一墨紫重袍的长须男子,乌黑长发梳得整整齐齐,深紫缎带在风中飘扬,一派洒脱文雅之相。“晚辈苏寂闲,拜见谷主。”“嗯,过来坐。”东方宇轩抬了抬手,给他倒了杯茶,“花朝节那天你们没来,还以为这段日子都没空回谷,孙老前些日子还在念叨你和陈月,未曾想你们今天就来了,待会儿去陪陪孙老吧。”“这是自然。”苏寂闲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晚辈这次来,除了看望谷主与诸位老先生以外,还有要事相商。”东方宇轩虽在万花谷不入世,但对于江湖甚至是朝廷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听苏寂闲这么一说,神情若有所思,“天下将乱?”“谷主睿智。”苏寂闲端起茶壶给杯子续茶,修长的手指扣在壶耳上,清瘦的手在紫砂壶的衬托下显得尤其白皙,线条蜿蜒优雅,姿态优美,气韵无双,“我不知道离真正乱起来还有多久,但是,尽早打算总归是好的。所以我想把月儿留在万花谷,若是谷主不愿出门历练的万花弟子折在这场动乱中,最好快些将他们召回。”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雅,话语间的严肃意味却让人忍不住皱眉深思。“如此听来……这场动乱怕是比老夫想象中要严重了。”东方宇轩捻着胡须,眉头紧锁,“稍后老夫便传信召回谷外弟子,若是青岩被人觊觎,只怕要封谷了。”“封谷也好,入谷密道多布下奇门阵法,除了迷阵,杀阵也是必须要布的。”苏寂闲道,“另外,人心难测,若到了危急关头,谷主也要仔细家贼。”两人在摘星楼谈了许久,直到案上的茶从热气腾腾到冷却,才算是谈完。苏寂闲起身告辞,乘坐凌云梯到赏星居去见孙老先生。孙老先生和他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在陈月学有所成之前,一直都是孙老先生给他调理身体。赏星居并没有什么变化,新入门的弟子在认真看着师兄的演武,大药臼周围晾晒着草药,小药童坐在药炉前看着火,药香弥漫。赏星居正堂的门大开着,孙老先生坐在里头正和陈月说着什么,虽然已经一百来岁,须发都已泛白,精神头看着却是极好,面色红润,耳聪目明,身子骨比旁人都要硬朗,看见苏寂闲走来,便朝他招招手,指了指桌上的诊脉垫。“先生安好。”苏寂闲笑着行礼,在桌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