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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背起来,尽力发准音。
帐外是狂风暴雪,帐内是一支小烛,小烛中是她柔柔软软的语声。这意外的组合如此绝妙,赛罕听着,一时很是受用。只是这受用的时候太短,不一会儿她就一字不差地背完了。
“你觉着怎样?”
他反问过来,雅予不知该怎么答,想起前晌他对她的字那般不屑,此刻自己也不好说究竟背的怎样。
“单个的音都还过得去,只是这一连成篇,说成话,就不成了。”
“怎的不成?”
“你总是褪不净汉话的声调,拐在蒙语里,四不像。”
他这么一说,雅予自己虽不觉,可也觉得该是这么个理。
“依我看,你别急着背书,要先学话,学语气,找个你听过的女人的语气,仿着来。”
“听过的女人?”雅予轻轻咬了唇努力想着,谁呢?她见过的胡族女子本就寥寥,真正说过话,熟悉语气的只有两个。“诺海儿?”
“诺海儿不行,那还是个娃娃。”
“那还有一个,就是,就是托瓦的大妃了。”
“托瓦大妃?”赛罕一挑眉,“那粗壮的肥婆,那日寻死用了我三个兵士才摁住她。一日吃一头牛,那形状也得吃了两百多年了。
扑哧,雅予再屏不住笑出了声,想着那女人的模样实在是如他所述,这便掩了口吃吃笑个不住。
“瞧瞧,糟蹋旁人就能把你乐成这样?”
他懒懒一声,一如既往的沉、冷、不起波纹,越发添了趣儿,雅予藏在被中乐得涨红了脸,只看到被子颤颤的。
“我只认得这两个,再没了。你说怎么办?”
好半天平息,她才露了个小脸,这回倒是认真敢看他了。
“我说啊,你往后说话的时候就念着我。”
“念,念着你?”
“不是瞅我怎么都不顺眼么,念着我,语气自然硬。”
雅予又忍不住要笑,强屏了,“嗯。”
“扑”,灯烛灭了,帐中一片寂静……
他果然是火力壮,侧身躺着,热热的身暖拢着裹了被的她。两个人这么挨着,好暖和,绝非多添一床被就能有的温暖。其实,这么着也不尽是不冷了,像是……像是也不怕了,这么个人在身边,天就算是真榻了,也砸不着吧……
“鱼儿,”
“嗯,”
黑暗中,他的手指轻轻点住她的唇,“你吃过樱桃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狼崽儿和歪禾的雷雷!
☆、第21章同榻难眠下
喀勒地处草原最北端,这一场暴风雪相与草原腹地来得凶猛异常,实属罕见。一夜之间,没腰的雪,原先牧民的小帐蓬有的被雪压塌,有的被风卷起刮得四分五散。即便是高大坚固的汗帐也埋在了雪中,帐帘封死,进不去出不来。
待到天明风势稍是减缓,雪却还在下,打在人脸上睁不开眼睛,刀割肉一般疼痛难忍。足足耗了一前晌,巴根才带人挖了一条道打开了汗帐。
暴雪来临之前,赛罕已是亲自督领各下属兵营做了周密妥善的安排。都是草原上生长的牧民之后,又是能征善战的勇士,懂得如何自救,如何在失去联络、各自封闭的情形之下独自存活。只是身为主帅看到如此大的风雪,赛罕心里怎么都放不下,几乎是一路爬着往各处勘察灾情,下令所有人不许离开营帐。喀勒营散,这白漫漫的一片混沌,哪怕就是在营地里都可能迷路被冻伤、冻死。
转回汗帐已是入夜,风势又猛了起来。几个时辰趟在冰雪中,任是他这般火壮的人也是冻得变了颜色。进到帐中,脱下满身是雪的外袍,对了一盆温凉的水泡洗着手脸,直到又泛了本色方才轻轻擦干。靴子裹在脚上似一个大冰陀,好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算褪了下来,又泡洗了腿脚,身上方慢慢回了暖。
一身的寒气暖了这半日退去不少,赛罕这才抬步走进内帐。高几上的灯烛已是燃去一半,烛泪流淌斑斑点点。一眼望去,榻上空空,四下里找,目光寻到角落里那熟睡的人。
走过去蹲下身想瞧瞧她的样子,怎奈她趴卧着,面也朝里,留给晚归人的只是个赌了气的背影。赛罕心道今儿是真真得罪下了,睡了地铺不说竟是还敢不朝着他!看是一定要看的,这便不得不越过她的身子撑了手臂,俯身下来方才看到。
哭狠了,平日那白净细嫩的脸庞有些泛肿,泪痕斑斑,眼睫周围都泛着湿红,真不知那眼睛里要红得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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