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页)
布。低下头,嗫嚅着,“对……对不起。”
“不要紧。存扣……我,我……高兴!”秀平心潮难抑,一胆大,竟不由自主地挨存扣坐下了。
存扣慌慌朝门外看,说:“你、你坐你位置上。”
“我只坐两分钟。”秀平说,“你喜欢我,闷在心里。我也是,不敢说。”
言毕,她头低着,弄自己的辫梢,“哧哧”地笑。
“你、你坐到自己位置上……”存扣小声求她。
“你是嫌我了……”秀平声音中又带着哭。
“不、不,我……我不嫌。”声音像蚊子哼。
“你说的!你说不嫌的!”秀平听存扣说不嫌她,惊喜之下一时情热,上去抓住了他的手,热切地说,“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不嫌’!”
“我不嫌,我不嫌。”存扣用另一只手捋着汗,狼狈不堪,像在连连讨饶。
“妈呀!”秀平松开手,走到前面的座位上。存扣的承诺使她心潮激荡,她受不住,趴在桌面上“呜呜”直哭。存扣在后面急得直叫:“有人要来了!有人要来了!”
秀平收住声,回头看存扣,说:“我上河边洗把脸。”声音那么的温柔,脸上带着泪,竟自在笑着。存扣看得痴了。“你去吧。”他说。声音也是柔柔的,吓了自己一跳。
“嗯。”秀平听话地答他,走到教室门那儿,又回头对存扣一笑,笑得极其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糯米牙。好像故意似的,随手“砰”地带上门,把个傻了似的存扣关在教室里。
《顾庄》第五章8(1)
农历四月尾上的一个周末,下午放学后,等所有同学都陆续离开了,秀平和存扣才磨磨蹭蹭地出了教室。一前一后的,却都不是往家走。中午,存扣就在文具盒里看到秀平偷偷放的纸团儿,要他放学后到牯牛湾。秀平总是用这种递纸条的方式通知他出去,地下党接头似的。她总能设计出约会的恰当时间和地点,三四回了,从没被人发现过。存扣当然很愿意和秀平在一起,跟以前和庆芸一起感觉完全不同,心里是又新鲜又渴望。但一礼拜就一次,没得多。存扣就很佩服秀平,啥事都能安排得周周全全,有板有眼,有理有节。存扣乐得让她安排。有时他想,秀平要是自己姐姐,倒也蛮好。秀平真像姐姐。
牯牛湾风光无限。麦子见黄了,油菜籽结得饱饱实实,沉得弯了腰。夏收笃定丰收了。走过那个诞生情诗的地方时,秀平朝存扣扮了个鬼脸,调皮地笑了。虽然没有了菜花,可秀平感到这里永远是美丽的。
两个人在田埂间消消停停地走,说些闲话。有时一条埂走下来一句话都不说,两人互相望望,眼里心里都是好,不需要多说话。走到河边的一株歪脖子柳树下,秀平在草地上坐下了。腿盘着,拿个右手背支托着下巴颏,朝着东北方一个地方久久地凝望。存扣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两里路外一片蓊蓊郁郁的所在,有几只大鸟在上头盘旋,“喳喳”的叫声依稀可闻。不注意准以为那是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其实却是顾庄东面人家的公共墓地。在乡下,人住的村庄和祖宗亡人葬的墓地都是被各种树木包裹着的,不熟悉的生人远远看去还真分不出来。存扣感到有些蹊跷,说,你看那里做啥呢?一面说一面也坐了下来。
秀平转头朝存扣深情地望了一眼,俊美的大眼睛慢慢地就蓄满了泪水。她哽咽着声音说:“我想我大姐来了……和你在一起,我就想我大姐咋就没得我这样的福呢……”
她就给存扣说了秀华的事。
一九七五年,冬季。照例要兴修水利挑河工,每家出一个男劳动力。秀平哥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瘸三跛四的,自然不能去;而她爸那年一进冬气管炎就发作了,喘得要老命,又去不了。没人上河工,生产队年终分红是要扣钱的,他爸急得团团转,没有一点儿办法。这时候,刚刚初中毕业的大姐秀华独自在院子里收掇起扁担和泥筐,说:“我去!”
工地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旗子,人山人海。民工们打着震天响的号子,高音喇叭里放着革命歌曲,热闹喧天。已做好的堤坝上用石灰水刷着“大干快上,改天换地”、“农业学大寨”等口号,每一个字都比人高。在这热火朝天的工地上,民工们其实是非常辛苦的:挑着一百四五十斤的泥担子从六七米落差的坝底拾级而上,即便是精壮的民工也是感到吃力的。可是要强的秀华硬是没落下一步。大伙儿对这位俊秀的姑娘不由心生敬意,在她身边走的时候都频频向她翘翘大拇指。当这些民工们知道她是替有病的父亲上河工的,更是为她的孝心所感动,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