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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记下了,说:“原来是利先生,您请回吧。方才是误会了,我这几位兄弟有唐突的地方,请不要见怪。”又转头对小棠春说:“棠春姑娘,你也回去吧,下回有空,再来听你的小曲儿。”
一场风波闹下来,曲子也没听成,几个哨长都颇觉遗憾。等到那个姓利的举人和小棠春都走了,额世齐舔舔嘴唇,色迷迷地对张勇笑道:“这个小棠春,听说还是个雏儿,你那么喜欢她,何不花上一笔银子,把她给梳笼了?”
梳笼,就是开苞的意思。张勇笑道:“我没那份闲钱!再说,人家是清倌人,也得人家愿意,打死我也不信她能看上咱这些老粗。我瞧啊,她对那个破举子倒似有几分意思,乡里乡亲嘛。”
“嘁!”额世保不屑地一笑,“什么清倌人,两口合春酒一灌,任她贞女节妇,也得变成淫娃!”
“你说的那都是没影的事儿!”张勇根本不信,“什么合春酒,都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做,整天想婆娘的人瞎编出来的。”
“怎么是瞎编,”额世保较上了劲,很认真地说,“城东冯德堂的少掌柜,手里就有这个方子,二十两银子还得是熟客,才能给一小瓶。”
就这么聊着这些风月场上的无稽之事,把残酒吃完,几个哨长把关卓凡送回了家,返营去了。
关卓凡进了门,才知道图伯和白氏都还没有睡下,图伯手里捏着几张纸,说是正在和大奶奶一起清点东西。
“哟,哪来的这么多好东西?”关卓凡走进正厅,果然见摆了一地,白氏正搬来搬去的清点着。见他回来,白氏直起身子笑道:“你走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人送来的,都说是你南营的兄弟,给你关千总的贺礼。喏,礼单在这儿,你要不要过一过?”
关卓凡微微摇头——若论会做官,人家可是比自己强上太多,自己还需努力才行啊。
第十章 治家 (二更)
甲长已经识趣地走了。二嫂穿好了衣服,满面羞惭地坐在炕角,不敢说话。卓仁一掌挥了过去:“贱人!”,将她打了一个趔趄,又转过身来,狠狠瞪着关卓凡,揎臂上前,一副要动手拼命的样子。
“二哥,”关卓凡仿佛视而不见,慢吞吞地取出一锭银子,“这是二十两,你拿去再买瓶酒喝,正好不多不少。”
卓仁脸色变了,青一阵白一阵,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他这个“三弟”——他知道关卓凡看破了自己的把戏。自己买合春酒的事,做的极隐秘,连媳妇都没告诉,关卓凡却怎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刚刚绷紧的一股劲,顿时散得无影无踪,情知再说下去,道破真相,那人就丢大了,楞了半晌,忽然一手抢过那锭银子,一手扯了媳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走着瞧”,头也不回地去了。
“早说过的,再来胡闹,让你后悔一辈子。”关卓凡喃喃自语,半晌,才扬声叫道:“图伯,落锁,睡觉了!”
第二天不用当值,因此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来到院子里,看见图伯,彼此脸上都有些讪讪的。小福看见他,也是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只有小芸浑然不觉,照样叫着三哥,自顾自地嬉笑游戏。
不知白氏怎么样了?心里这样想着,漫步进了正厅,见白氏系着围裙,坐在门边的一张小凳子上,正低着头在剥豆荚。阳光斜映,照在她雪白如凝脂的颈子上,愈觉动人,关卓凡心中微微一荡,叫了声“嫂子”,白氏没抬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在生气——生关卓凡的气,生卓仁的气,生那个弟媳的气,也生自己的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她自己却说不上来。昨天晚上,在西厢房里发生了什么,她知道;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甚至连问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烦闷,说不出的委屈。
关卓凡见她这样,笑了笑,自己先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再招呼她到:“嫂子,你来,我有话说。”
白氏默不作声,半晌才站起身,把围裙摘了,走过来坐在桌旁,眼光却望着地上。
“嫂子,你昨天吃了酒,可是觉得身子难受?”
白氏脸一红,想起昨天酒桌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这两年独守空闺,夜半无人之时,亦时常会涌起这样的感觉,只是从没有象昨日那样强烈。现在被关卓凡这一问,心里先虚了,嘴上却说道:“你胡扯什么呀……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关卓凡见她不打自招,暗暗好笑,心说我这个嫂子有点萌得可爱了,脸上却正色道:“嫂子,昨天那酒,不是好酒!那是卓仁花了二十两银子从药铺弄来的,叫合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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