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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伦敦的时装,又在木松桥模仿巴黎的时装,顽冥到老,游手好闲,毫无益处,但也无碍大事。
菲利克斯?多罗米埃先生,如果他一直住在外省,不曾见过巴黎的话,便也只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他们更有钱一些,人家会说:“这些都是佳公子”;如果他们更穷一些,人家也会说“这些都是二流子”。这种人干脆就是些游民。在这些游民中,有恼人的,也有被人恼的,有神志昏沉的,也有丑态百出的。
在那个时代,一个佳公子的组合成分是一条高领、一个大领结、一只珠饰累累的表、一叠三件蓝红在里的颜色不同的背心、一件橄榄色的短燕尾服、两行密密相连一直排列到肩头的银钮扣、一条浅橄榄色裤子,在两旁的线缝上,装饰着或多或少的丝边,丝边数目不等,但总是奇数,从一条到十一条,十一是从来未曾超越的限度。此外还有一双后跟上钉了小铁片的短统鞋,一顶高顶窄边帽、蓬松的头发、一根粗手杖,谈吐之中,杂以博基埃式的隐语。最出色的,是鞋跟上的刺马距和嘴皮上的髭须。在那时代,髭须代表有产阶级,刺马距代表无产阶级。
外省佳公子的刺马距比较长,髭须也比较粗野些。
那正是南美洲的一些共和国和西班牙国王斗争的时期,也就是玻利瓦尔①和莫里耳奥②斗争的时期,窄边帽是保皇党的标志,那种帽子就叫做莫里耳奥,自由党人戴的阔边帽子就叫做玻利瓦尔。
上面几页谈过的那些事发生之后又过了八个月至十个月,在一八二三年一月的上旬,一个雪后的晚上,一个那样的佳公子,一个那种游民,一个“很有思想的人”,因为他戴了一顶莫里耳奥,此外还暖暖地加上一件当时用来补充时髦服装的大氅,正在调戏一个穿着舞衣、敞着胸肩、头上戴着花、在军官咖啡馆的玻璃窗前来往徘徊着的人儿。那个佳公子还吸着烟,因为那肯定也是时髦的风尚。
那妇人每次从他面前走过,他总吸上一口雪茄,用烟喷她,并向她说些自以为诙谐有趣的怪话,如“你多么丑!”“还不躲起来!”“你①玻利瓦尔(Bolivar,1783—1830),领导南美洲人民摆脱西班牙王朝统治的军事政治家。
②莫里耳奥(Morillo,1778—1837),西班牙将军,一八一五年至一八二○年为镇压南美西班牙殖民地民族解放运动的西班牙总司令。
没有牙齿!”之类的话。那位先生叫做巴马达波先生。那个愁眉苦脸、打扮成妖精似的妇人,并不回嘴,连望也不望他一眼,她照旧一声不响,拖着那均匀沉重的步伐,在雪地上踱来踱去,她每隔五分钟来受一次辱骂,正如一个受处分的士兵按时来挨鞭子一样。她那种反应一定刺激了这位吃闲饭的人,他乘她转过背去时,蹑着足,跟在她后面,忍住笑,弯下腰,在地上捏了一把雪,一下塞到她的背心里,那两个赤裸裸的肩膀中间。那妓女狂叫一声,回转身来,豹子似的跳上去,一把揪住那个人,把指甲掐进他的面皮,骂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那种恶骂从中了酒精之毒的哑嗓子里喊出来,的确很丑,那张嘴也确实缺少两颗门牙。她便是芳停军官们听了那种声音,全从咖啡馆里涌出来了,过路的人也聚拢来,围成一个大圈子,有笑的,叫的,鼓掌的,那两个人在人圈子中扭打得团团转,旁人几乎看不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竭力抵御,帽子落在地上,女人拳打脚踢,帽子也丢了,乱嚷着,她既无牙齿,又无头发,怒得面孔发青,好不吓人。
忽然,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从人堆里冲出来,抓住妇人的泥污狼藉的缎衫,对她说:“跟我来。”
妇人抬头一望,她那咆哮如雷的嗓子突然沉寂下去了。她目光颓丧,面色由青转成死灰,浑身吓得发抖。他认出那人是沙威。佳公子乘机溜走了。
十三 某些问题在市警署里的解决
沙威分开观众,突出人墙,拖着他后面的那个苦命人,大踏步走向广场那边的警署。她呆滞地任人处置。他和她都没说一句话。一大群观众,乐得发狂,嘴里胡言乱语,都跟随而去。最大的不幸,是她听到了一大堆的肮脏话。
警署的办公室是一间矮厅,里面有一炉火,有个岗警在看守,还有一扇临街的铁栏玻璃门,沙威走到那里,开了门,和芳汀一道走进去,随后把门关上,令那些好奇的人们大失所望,他们仍旧拥在警署门口那块因保安警察挡着而看不清的玻璃前面,翘足引颈,想看个究竟。好奇是一种食欲,看,便是吞吃。
芳汀进门以后,走去坐在墙角里,不动也不说话,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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