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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到马德兰,谁说话,她便望着谁。当然,沙威必须是象我们常说的那样,到了“怒气冲天”的时候才敢在市长有了释放芳汀的指示后,还象刚才那样冲撞那中士。难道他竟忘了市长在场吗?难道他在思考之后认为一个“领导”不可能作出那样一种指示吗?难道他认为市长先生之所以支持那个女人,是一种言不由衷的表现吗?或者在这两个钟头里他亲自遇见的这件大事面前,他认为必须抱定最后决心,使小人物变成大人物,使士兵变成长官,使警察变成法官,并在这种非常急迫的场面上,所有秩序、法律、道德、政权、整个社会,都必须由他沙威一个人来体现吗?
总而言之,当马德兰先生说了刚才大家听到的那个“我”字以后,侦察员沙威便转身朝向市长先生,面色发青,嘴唇发紫,形容冷峻,目光凶顽,浑身有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战栗,并且说也奇怪,他眼睛朝下,但是语气坚决:“市长先生,那不行。”
“怎么?”马德兰先生说。
“这背时女人侮辱了一位绅士。”
“侦察员沙威,”马德兰先生用一种委婉平和的口气回答说,“听我说。您是个诚实人,不难向您解释清楚。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刚才您把这妇人带走时,我正走过那广场,当时也还有成群的人在场,我进行了调查,我全了解清楚了,错的是那位绅士,应当抓他,才合乎警察公正的精神。”
沙威回答说:
“这贱人刚才侮辱了市长先生。”
“那是我的事,”马德兰先生说,“我想我受的侮辱应当是属于我的,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见处理。”
“我请市长先生原谅。他受的侮辱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法律的。”
“侦察员沙威,”马德兰先生回答说,“最高的法律是良心。我听了这妇人的谈话。我清楚我做的事。”
“但是我,市长先生,我不清楚我见到的事。”
“那么,您服从就是。”
“我服从我的职责。我的职责要求这个妇人坐六个月的监。”马德兰先生和颜悦色地回答说:“请听清楚这一点。她一天也不会坐。”沙威听了那句坚决的话,竟敢定睛注视市长,并且和他争辩,但他说话的声音始终是极其恭敬的:“我和市长先生争执,衷心感到痛苦,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但是我请求他准许我提出这一点意见:我是在我的职责范围以内。市长先生既然愿意,我再来谈那位绅士的事。当时我在场,是这个婊子先跳上去打巴马达波先生的,巴马达波先生是选民,并且是公园角上那座石条砌的有阳台的三层漂亮公馆的主人。在这世界上,有些事终究还是该注意的!总而言之,市长先生,这件事和我有关,牵涉到一个街道警察的职责问题,我决定要收押芳汀这个女人。”
马德兰先生叉起两条胳膊,用一种严厉的、在这城里尚未有人听见过的声音说道:“您提的这个问题是个市政警察问题。根据刑法第九、第十一、第十五和第六十六条,我是这个问题的审判人。我命令释放这个妇人。”
沙威还要作最后的努力:
“但是,市长先生??”
“我请您注意一七九九年十二月十三日的法律,关于擅行拘捕问题的第八十一条。”
“市长先生,请允许我??”
“一个字也不必再说。”
“可是??”
“出去!”马德兰先生说。沙威正面直立,好象一个俄罗斯士兵,服从了这个硬钉子。他向市长先生深深地鞠躬,一直弯到了地面,出去了。芳汀赶忙让路,望着他从她面前走过,吓得魂不附体。同时她也被一种奇怪的、撩乱了的心情控制住了。她刚才见到她自己成了两种对立力量的争夺对象。她见到两个掌握她的自由、生命、灵魂、孩子的人在她眼前斗争,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把她拖向黑暗,一个把她拖向光明,在这场斗争里,她从扩大了的恐怖中看去,仿佛觉得他们是两个巨人,一个说话,好象是她的恶魔,一个说话,好象是她的吉祥天使。天使战胜了恶魔。不过使她从头到脚战栗的也就是那个天使,那个救星,却又恰巧是她所深恶痛绝、素来认为是她一切痛苦的罪魁的那个市长,那个马德兰!正当她狠狠侮辱了他一番之后,他却搭救了她!难道她弄错了?难道她该完全改变她的想法???她莫名其妙,她发抖,她望着,听着,头昏目眩,马德兰先生每说一句话,她都觉得当初的那种仇恨的幢幢黑影在她心里消隐、坍塌,代之以融融的不可言喻的欢乐、信心和爱。
沙威出去以后,马德兰先生转身向她,好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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