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第1/3 页)
卫府朱门前大红灯笼高挂,残雪堆积于孤烛之上,挟着呼啸的阴风猛地灌过,内里明火幽幽摇曳,鲜活中又透出可怖寒意。
风雪裹动每一个物件,墨色锦幕低垂缀起天地,涌出森然死寂。
街上忽而出现一瘦骨嶙峋的女子,裹了件沾着泥灰的暗红大氅,墨发被雪花裹成一团,赤足在静谧街角留下一串脚印,又一层絮飘落,竟分不清她的来路。
她微微仰首,墨瞳里泛着微弱的红,笨拙地转动起来。
院中丝竹音绵绵,细雪缠着红绸,顺着凄寒冷风飘摇,锦袖髻影,银箸玉碟,宾客齐聚,高举酒樽,处处洋溢着喜悦和欢乐,为卫家喜得麟儿道贺。
大门“吱呀”响动,所有人下意识地瞧过去。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刹那。
“这、这是卫三夫人?!!”
“是她!有鬼有鬼!快来人啊!”
……
温良玉抿着干涩的唇,一步步迈过去,声线嘶哑又粗粝,像是许久未曾使用的陈旧木椅被剧烈拖动:“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宾客们瞪着眼珠,齐齐逃窜到角落,挤攘成几团,根本没人敢说话。
很快,内院的人听到了动静,一对男女疾步而出。
她眨着酸涩的眸,望向他们紧紧相牵的手。
真是好久不见。
她勾起唇角,脆声唤着,“融郎!”说着,便要飞奔过去。
卫融眼底一点点浮起惊骇惧色,腿脚被软塌塌的雪感染了般也有些发软,“你、你不是死了吗!?”
温良玉拧起眉心,莹白小脸皱成一团,“我没死,是活人。”
一阵冷风掀起暗红大氅,呛得她捂唇咳了咳,身子单薄好似一阵风便能折断,的确不像能伤人的鬼魅。
卫融盯了她好半晌,才鼓起胆子大步上前,喃喃:“良玉?你没死?当年也没死?可当年我是亲眼看着你下葬入棺的,怎么可能——”
“融郎。”温良玉柔柔打断他:“我平安回来你不高兴吗?”
“当年入棺后,有一神医路过,他是一将坐化的半仙,通晓古今,能掐会算,算出我命不该绝,便将我带到深山养伤,此一去便是五年,我病愈后便急着回来见你了。”
几滴晶莹泪珠顺着眼尾滚落。
她不安地揪住衣角,既惊惶又伤心,语调间还带着些似有若无的怨意:“融郎怀疑我是鬼吗?”
卫融翕动了下唇瓣,见着她凄婉痛心的模样,终究不忍:“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转眸,望向身后那位女子,不自在地唤道:“妙娘。”
叶宛妙紧紧抱着一襁褓,身着柳绿束腰圆领袍,又挽了个妇人髻,将五官逼出了些温婉可人的韵味,一手轻轻拽着卫融的衣袖,冷眼看她。
温良玉看了眼,脸颊仍露出柔和的弧度,挂着笑,唇角却添了几分涩味:“妙娘,我记得当年你就常说融郎有才气,人又谦逊,最是欣赏他,兜兜转转,你还是与融郎走到了一处。”
“……这是你们的孩子吗?让我瞧瞧。”
那道单薄的暗红身影刚要靠近,叶宛妙警惕地连退几步,一片衣角都不愿让她搭上。
温良玉怔怔踩在松软的雪上,长睫颤动拂落了垒在上面的雪,眉尖团出几缕愁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举动,泪在眼眶里打转,将落不落。
“没事,妙娘,五年没见,你嫌弃我也是常理。”
她吸吸鼻尖,雪花裹着颤动的长睫,似是块破碎蒙尘的美玉,隐隐传来几道低弱的啜泣。
自古人们便是对残缺珍宝存着怜悯之心的,此情此景直看得人心中发酸,想主动挡住她前面,为她做主。
一旁有宾客忍不住插嘴:“叶夫人,温娘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恶鬼,虽说这事有些蹊跷,可总不能这样冷待她,温娘子好歹是卫三郎的前夫人——”
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拉住袖口,示意他闭嘴。
叶宛妙压下心头郁火,审视她一圈:“你是温良玉?”
她眸光发出黯淡的光:“我是啊,妙娘与我不过五年未见,竟连我也认不出了吗?”
莹白又消瘦的脸庞和五年前的模样逐渐重合,瘦了很多,可骨相没变,清丽灵动,皎若明月,尤其是那一双澄澈发光的眼眸像是明镜般,能看到人的心底。
她歪着脑袋:“融郎能否认出我?”
卫融呼吸一滞,下意识避开她的眸。
温良察觉出他的异样,却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