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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吗?”
东方随云在母亲的怀中抬起头,眼睛不避不闪,“儿子信。”
儿子的眼睛中有企盼、有期待。他在企盼什么?他在期待什么?做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知?心似被剜了一大块,夜老夫人面露痛苦之神。“一如你爹般,你爹就是相信那顾老贼子的什么生死兄弟之情,所以才会死在顾老贼子的口蜜腹箭之下。”
口蜜腹剑?东方随云眼中抹过疑惑。“娘,儿子不明白,如果岳父果然追杀我们母子,那他知道我们母子在京城的消息却没有派人前来追杀,为什么?”
夜老夫人冷哼一声,“天子脚下杀人,他顾自强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你舅舅当年是京机府台,手下也有一帮人马,他顾自强想要在京机府台的地盘杀人,只怕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小时候,他和母亲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那逃难的日子和躲避追杀的日子,他记忆犹新。母亲和岳父应该都没有说谎,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随云心中矛盾不解间,只听母亲继续说道:“也有可能他顾自强太过自大,他的官越当越大,大到他认为我们母子不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再是他的威胁,就算我们母子有一千张嘴只怕也打不赢这场官司,所以他放弃了追杀。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儿会有如此出息,他更没有料到我儿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股肱大臣?他更没有料到的是我们东方家再度压过了他顾家?只怕他现在正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尽办法对我们母子斩尽杀绝。”
听出母亲的语气一步步的拔高,东方随云急忙伸手替母亲平着胸口的气。
“儿子,为娘知道你的心一如你爹般善良。你爹当年也将他顾自强当作好兄弟。可万不想他顾老贼子心怀歹毒,一方面和你爹称兄道弟好让所有的人认为他放弃了仇恨是仗义之人,另外一方面他却是想着如何置你爹与死地永远不得翻身。”
东方随云闻言,抱着母亲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三分力道。他知道,母亲终于要说出二十年前的事了。曾经多少个日夜他都想听母亲将当年的事讲给他听,可现在……他心中居然漫过了丝丝害怕。
“当年,你爹和顾老贼子结拜兄弟没错。他们两个一起投军、一起作战、好得穿同一条裤子也没有错。可是儿子,这并不代表着他顾老贼子就没有罪,并不代表着他顾老贼子没有杀你爹。儿子,你知不知道,为娘……为娘是亲眼见到顾老贼子杀了你爹啊!”
‘啊,的一声,东方随云震惊的脱离了母亲的怀抱,抬头看着泪雨翻飞的母亲,心彻底的绝望,也彻底的乱了。
“为娘既已打定主意吃斋念佛,对红尘往事当全然放下。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娘早已打定了主意,是该将一切告诉你的时候了。”
一时间,似有什么要从东方随云的心破茧而出,他的心狂啸着:不要说,我不要听。
看着儿子波涛翻涌的眼神,夜老夫人的心苦比黄莲。人生在世本无多日,何必对往事执着不放?依儿子现在对媳妇的爱……也许恩怨了结的最后,受伤最深的会是自己的儿子。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痛为何要她一人承受而放他人逍遥法外?无视儿子眼中的痛苦纠结,夜老夫人轻叹一口气,“二十年前,金沙江畔……”
叙说中,夜老夫人眯着眼,似看到二十年前金沙江一战的血流满地,似看到江中如血的江水奔腾不息的往东流去,她挺着方方显怀的肚子,走过尸骨遍野的茫茫戈壁滩,穿过横七竖八倒着的战旗、刀剑,惊慌害怕的把眼光投在每一个倒在地上的士兵脸上。
“好在,那些尸身中为娘没有看到你爹。所以,为娘怀着希望一路寻去。终于,在一方岩石的后面传来声音。你知道是谁的声音吗?”
二十年来,他从来没见母亲有如此痛不欲生之态。总是见母亲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原来母亲将这份痛苦一直深埋在心底。这痛,本不应由母亲一人承担,他有责任分担。东方随云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直沁心脉,不由自主的答道:“是爹?”
“大哥,他们母子是无辜的,他们母子是无辜的呀。”夜老夫人苍白的唇不停的重复着二十年前自家夫君的话,泪再度如雨翻飞,在几声呜咽痛哭过后,她平复心神接着说道:“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我太熟悉你爹的声音。我欣喜的往岩石方向跑去。我欣喜的跑过岩石。亲眼见到……见到……”说到这里,夜老夫人闭上眼睛,浑身打了个激灵,身子害怕的抖了起来。
东方随云急忙抱住母亲,“娘,不说了,不要说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