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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低头老老实实地答道:“回王爷,皇上说,只要燕王肯释兵,并来孝陵谢罪,则兵可息。”(注:孝陵,指明孝陵,乃朱元璋与高皇后的合葬墓)
朱棣纵声大笑,男儿身上的天潢贵胄之气,虽,驻营于这荒郊莽野之上,却自那家常的袍衫内,落落凸显。
“朱允炆是否当本王是三尺童子?今欲释兵,反让本王徒手待缚,此等奸臣谬计,欲以欺人,虽三尺童子,亦不为所罔矣!”
满帐的大小诸将,一个个本是全副铠甲,分列其两侧,此时,更是手握兵刃,怒目而向。其势,几欲将整座大帐的穹顶都掀了去。
朱棣,却一挥袍袖,高声命道:“来人——”
几位将士忙上前一步听令,帐内那些燕军大将闻听,更纷纷涌至他面前欠身抱拳请命,请燕王下令杀死薛岩。其声,此起彼伏,自是激愤异常。
朱棣看一眼身后的道衍,淡淡一笑,波澜不惊地向诸将笑道:“奸臣不过数人,少卿乃天子命使,诸位毋妄言!”一面说,一面俯身,欲亲扶起足下的来使。他自是深知诏书中朱允炆与方孝孺所谓息兵的阴计,也更无可能答应竖子所提的条件。然,朝廷既然放逐了齐、黄,并假意派来请和的命使,他虽心知,但天下人并不懂得。自古成大事者,必先得人心,幼冲与方氏之举,他只当不知,天下人的归心,才是他所图。
那薛岩一听,即刻匍匐于地上,不肯再轻起。一介书生,衣衫早已湿透。
朱棣刚要再言,却听帐外又有将士通报,他点头应道:“何事?”
却见来人单膝跪倒,将手中书简高过头顶,奉于他面前,口中高声禀道:“禀燕王——”
但,话音未落,他已认出了信封上的笔迹,手指取过属下手中的书柬,挥一下衣袖,止住了他的后话。缓步登上大帐,将其置于身后的书案上,却并未拆阅。
只淡淡一笑,扬声道:“来人,传令下去,备一桌好酒好菜,宴赏大理寺少卿。”
薛岩顿时呆住,半晌之后,始知再磕头拜谢,迭声高呼道:“臣,拜谢王爷之恩!”
诸将之中,除少数几个外,其余,皆瞠目结舌,却敢怒不敢言。道衍已然懂得,只以眼光示意众人且稍安勿躁。
待所有军务俱已处理一遍,已是月上中天。摒去帐内诸人,他,始拾起那封书简,轻轻拆开。
才展开素白的书简,却不禁失笑,男儿的俊颜之上,只剩下无可奈何的失望和柔意。一封干净的素纸之上,没有一字着墨,他的痴儿,竟然命人千里迢迢为他送来了一封无字家书。
他再坐了片刻,遂,自案前立起,大步步出帐外,向帐前值守的将士命道:“让马三保来见我。”
“是。”那名护卫得了令,即时飞也似地去了。
他已经离家两个月,这场胶着之役,想来一时半会并不会结束,趁着他暂时屯兵大名,索性遂了她一次心愿。
他也确实想她。
建文三年,四月二十。就在大理寺少卿薛岩出使燕军五日之后,官军总兵盛庸便令驿马传书吴杰、平安,领兵会合德州以图北进。
与此同时,数十骑尘烟,也正飞越过山数程,水数程,星夜兼程,千里寄书。
始至大明殿时,已是夜阑,她却并未歇下,人,更不在殿内。
马三保不便去别殿叨扰,只得满身尘霜,暂候在大明殿的后殿廊下。直等了半个时辰,始见伊人身影。
乍见他,一张小脸上,浮出少许红云,提着自个的裙裾,拾阶而上。马三保单膝跪倒,躬身见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她脸红得更深了,倒是一旁的云萝宫人替她应道:“一路辛苦了,赶紧起吧。”
马三保抬头看一眼她身侧的云萝,狭长的凤眼,随即低下,不敢再僭越。七尺的男儿,竟和女儿一般涨红了面颊。
所幸声音倒也如常,沉声低道:“回王妃,属下今日前来,特奉王爷之命,护送王妃前往大名!”
话音甫落,她的身子,似晃了晃,衣袖的手心紧紧攥着,颤声道:“果真?”
马三保抬起一张俊朗的长面,含笑应道:“是,属下千里而来,只为此事!”
一颗心,在衣襟内,宛如鹿撞,轻轻接过马三保手中奉上的那方令牌。那是他的令牌,她曾经和他索要过,却不得。
云萝在旁,忍俊不禁道:“王妃怎么倒哭起来,连奴婢都替王妃觉着高兴。”
马三保和这二人倒不拘谨,身,虽未起,也跟着云萝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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