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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来路,竟不记得桥栏是在自己左首还是右首,才移步,脚下的布履却一滑。
才刚要失足,只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嘶鸣声,旋即,我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宛如凌空一般落于马上,手中的纸伞飘然曳地。
是,我此时虽目不能视,但,也能凭着触觉知晓——自己已被骑马之人拦腰掠起,置于他的高头大马之上。
春衫轻薄,座下的马鞍硌得我生疼。但,未及我出声,耳畔已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斥责之声,语音虽不甚高,却透着清冷的寒意,我不禁随之战栗了一下。
“尔,看不见?”
我咬着唇瓣,点头。
他斥道:“既如此,为何要独自出门,还在这官道正中不知避让?”
我没有吭声。
因为,我虽看不见,肢觉、嗅觉、还有听觉,却是极灵敏的。他的身上有很淡的麝香气息,声音虽冷,却极动人,还有钳制在我腰间的那一只大掌,如此有力而温暖。
我一定是涨红了小脸,因为,我自觉双腮突然间滚烫,却,怔怔不能成言。
敷儿长至及笄,从未如此近得接触过男子,更遑论是年轻男子。
他再问:“尔,不会讲话?”
我不知他为何还要问,为何却不放我下地,先生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他为何……?
我有些急了:“请,放我下来!”
他忽然轻笑了下:“原来,你并非哑儿。”
我涨红了脸,不过眨眼间,身子已被他如闪电般复又扔于马下,未及我站稳,身旁的马鼻喷了我满脸。我满身狼籍,却因着不辨方向,不敢轻易挪动位置,只,伸出素手下意识地寻找依托,不成想指尖握住的竟仍是他的马鬃。
我硬生生地缩回了手指,燕儿,为何还不来寻我?
一件尖利无比的硬物夹带着雨水的冰冷,抵上我的下颔,托起了我的小脸。我伸手去挡,始知,那是他的马鞭。
我有些恼了,轻声却正色道:“放开我!”
他大笑,松了我,半空中,再一次传出马鞭飞扬之音,随即,是马蹄踏地渐行渐远之响。且,不止一副坐骑,想必是他的随从,声声震耳,却,终是遁去。
绵密的雨水落于我的发髻之上,也一定早就濡湿了我的绿罗裙。
早起出门时,燕儿按照我的嘱咐,为我挑了的正是这一件淡绿的罗裙,我原本想穿着它应景,此时,它果真应了景,却是落花流水之景。
第一卷 好女 第一章 秦氏有好女
“罗敷儿,罗敷儿……”
那是燕儿在唤我。
一连数声,见我不应,终是忍耐不住,双手按在我的玉笛之上,一张笑脸欺到我的近前,向我呵着热气道:“罗敷痴儿,先生唤你过去,还不快点!”
先生,是这云落院的掌席,姓何,单名赟,字双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绝,更于这音律上,冠绝京城。
可,尽管如此,先生却独爱敷儿的这支玉笛,曾不止一次笑曰:敷儿的这支翠玉笛,绕梁三日,也不足喻其妙哉。
敷儿如今也只剩下此一长技也。
非但目不能视,更对前尘,一概记不起,连言语间都迟钝于常人七分,整座云落院内,除了先生、三娘,也只有燕儿不会讥笑我的驽钝。
他们都说,罗敷儿是先生一日外出在秦淮河内救起的溺水之人,先生怜我身世凄惨,无依无靠,还身有残疾,遂,养于身边。
就连生辰,都是先生为我重新拟定。
在拟定之前,先生特地为我请了摸骨高人,大概测出了敷儿的年纪,再由高人指点,为我挑了最好的生辰八字。
罗敷,好比重生,再世为人。
因我的新生辰是在三月,先生遂从典章中为我借名,取为罗敷,姓秦名罗敷,好比陌上采桑女。其实,并不尽然是。
诗云: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但敷儿并无她的倾城之姿,唯一相同的,恐怕只有贫贱二字。不管敷儿的前生如何,自投于秦淮河内,零落至教坊司中,身无长物,不是至贫至贱是什么?
但,敷儿并不介怀于此,所幸,敷儿还有一条命,还有视我如同己出的先生。
我将手交给燕儿,扶着她的衣袖,步下石阶。
这里应是一间水榭,迎水而建,三面环水。燕儿时常站在我近旁,为我指点不时驶过的画舫游船,还有那些船上的女儿男儿,多是平常商贾狎妓,但,偶尔也会有达官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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