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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抱著肩在发抖,身子颤动得下一刻就像要碎了般。
玄冥生生压著发颤的嗓音:“小和尚,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
那轻得恍若自语的话顺著风飘飘缕缕落入耳里,小和尚却猛地蹲下身子,把头用力埋入曲起的双膝,这一次的哭声彻底崩溃得不似样, 用尽了全力尖锐得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玄冥静静站在那儿,垂首默默看著在宣泄痛苦的人,万里浮云,被风吹散,又被风吹积,忽而涌来淹没了彼此。
哭声渐渐低了,直至悄然无声时,两人已经紧紧抱在一起。
小和尚一脸病态,却一脸平静,连声音也显得异常的清冽:“我想静一静。”
“……好,我送你去。”
那样霸气的自称,那样谦卑的自称,都变了,变得那样的简单,却穷尽了一生。
玄冥抱著他往那个彼此熟悉的方向飞去,两人都没再说话,耳边只闻到萧萧而过的风声,反反复复如多年前乐此不彼的一声声干干净净的呼唤。
天神劫 尾声 中
中、
草枯花谢,不见蝶飞不见蜂舞,原来最繁华之地不知不觉也已荒凉,就如垂老之人一样露出那样干枯的疲态,再也找不回丁点儿往昔的生气。
脚一踏地,小和尚就一步一步地退出了玄冥的怀抱,然後颤巍巍地转过身去。
“你还是回去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大悲大喜过後,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安详。
玄冥很安静地看著那个刻意背对他的人,轻声说:“我等你。”
没有回答。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仍然轻得像风:“我等你。”
还是没有回答。
玄冥深深地看著小和尚的背影,加重语气固执地重复了第三遍:“我等你。”
“……不用了,你走吧。”小和尚忽然把背脊挺得笔直,憋屈在胸膛的气还是撑不住喘了出来,喘得身子也抖了,还是强打起精神朝前走去。
松垮垮的灰袍随风荡漾,身子摇摇晃晃就如风中落叶一样单薄,只差那佝偻的背就是老态龙锺了。其实只要稍稍看上一眼,就能发现,那光光的脑袋犹如著了霜,铺了白蒙蒙的一层,初生的青丝悄然之间已变白发,晃眼得如夜中的月。
玄冥默默地看著那个背影越走越远,忽然觉得,一千年,真的是太短了,短得一塌糊涂,事事皆非。
熟悉的地方,小和尚带著回忆慢慢地走著,时而微笑时而冥想,直至走累了才就著一棵树干坐下。头微微仰起,眼睛黑得吓人,从枝桠缝隙钻下来的阳光,斑斑驳驳地落在那雪白的面容上,能看见那似勾未勾的嘴角,偶尔忽断忽续的咳嗽从那白如纸的薄唇溢出,那样的急促,就像要将积聚在胸口中的愁苦都咳出来一样。
站在边上看了许久的地老,看见他坐下,脚步才带著犹豫踏了出去,走了几步还是停住了,最终远远地站著,不再靠近。眼睛皱得快眯起了,可依然能看清楚那许久不曾再见的模样,看得他满心不忍,捋著花白的胡子重重地叹气:“冤孽啊冤孽啊……”苍老的声音又沙又哑,也说不下去了,抬手抹了下眼角,看著离自己不远定定遥望的那人,禁不住又是一声长叹,到底还是摇著头哆哆嗦嗦地走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日头也慢慢潜了下去,最後一抹余晖残留天边,树下的人不知何时阖上了眼,脑袋有些乏力地歪到了一旁,消瘦的脸庞似晕染了霞光般模糊起来,看不真切。
一直站著不动的玄冥终於往前走近了一些,寻了另一棵树下坐了下来,视线始终落在那张不远处的脸上,就那麽看著,紫发随风隐隐摆动,撩开了带著忧郁的神情。
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淹了彼此的容颜,夜风似抖雪一样簌簌地穿耳而过,带来微微的凉意。
最後,天幕仿佛被用力一拉,黑漆漆的夜还是降临了。
而两个人始终靠著树都不动,或酣睡,或等待。
天上升起几点忽明忽暗的银星,四周静谧得能听到林间窸窸的虫叫。然而忽而一声突兀绵长的哀鸣传来,打破了如此安静的氛围。小和尚忽然睁开眼,发冷般抱紧了身子。
玄冥匆匆转过身去,夜色中,御风而来的神兽那一身金光熠熠的毛灿然夺目,即将著地时,一声长啸,後肢一跃,立时气势赳赳地立在自己主人的面前。但是,那双闪烁著光芒的兽眼里出人意料地盛满了无比的哀伤。
毕竟是陪伴了自己几千年的坐骑,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