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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次都能中頭獎的話,葉形願意這種預感常伴其身。
他從文化園出發,奢侈地打了車,去往兩條半街外新開的購物中心覓食。這幢奢華的建築選址偏僻,人流量很少。他下車的時候,那種奇怪的先兆降臨。
葉形倉促地站在地下落客區整理裹成一團的帽子外套和包,抬頭時看見了陸於則。
顯眼得要命。
定律再一次應驗,葉形陷入驚訝之中。
其實這類商業場所遇到熟人的概率應該不低,更何況現在還是飯點,他們的偶遇能夠用常理解釋。
陸於則隻身一人,緩步於層層柱網之後,朝著電梯口走去。他戴著口罩,圍巾遮住半張臉,單注燈光將他的影子控制在地面的光圈之內。
葉形遠遠地看了一會,過了片刻發現自己在笑。
「陸老師。」
他走近了,隔著五步以內的距離,用這個做作的稱謂喊他。
被喚的人小小驚了一下,回頭望及聲音來源,察覺是葉形之後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是你呀,好巧,」他聲音悶悶的,掩蓋在很多層布料後面,「工作結束了?」
葉形聳聳肩,「是啊,來吃飯,」他不知道和陸於則的交流該持續多久,「你呢?」
陸於則哪怕只露出半張臉也足夠惹眼,「和你一樣,」他苦惱地說,「不過我是被人放了鴿子。」
葉形想忍住,然而八卦心戰勝了一切,他脫口而出,「被誰?」
陸於則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我哥。」
葉形挑眉,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如何,「你還有哥哥呢。」
大概覺得一直站著不太好,陸於則手掌貼在葉形背後,仿佛敦促他往前走似的施以推力,有點強硬,後者沒來由地抖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邁開腳步。
「有啊。」他淡淡地說,不願多說般戛然而止,接著對上葉形的眼睛,好像馬上就要說出決定性台詞。
「既然我們目的相同……」陸於則咳嗽了一聲,「……那正好湊一對?」
葉形謎之惡寒,「這算什麼,」他強行忽略後半句話,看著陸於則按了上行鍵,「去哪?」
陸於則鬆開圍巾,虛虛地掛在脖頸上,露出喉結線條。
「八樓,」他雙手插兜,似乎對詳情也知之甚少,「我哥約了位置,好像是粵菜。」
葉形莫名擔憂他的處境,「我還沒說去呢。」
陸於則眨了眨眼睛,「為什麼不去,」他和葉形一起走入電梯,「不是正好嗎,你也要吃飯,我一個人又吃不掉兩份。」他話音剛落便又補充道,「還不用我們花錢。」
每個理由都很合理。葉形事後分析,除財迷心竅和色迷心竅以外,一定有更恰當的依據來解釋他的軟弱。
「感覺欠了個人情。」他還在作垂死掙扎。
陸於則聽了反倒笑起來,「沒事,他有錢。」
「他」指的肯定是那位不知姓名的哥哥,葉形想起來不久前的策劃會議,導演講陸於則是富二代。
富二代請朋友吃頓飯是什麼值得糾結的事嗎?電視台員工在食堂拼桌順手幫對方刷了飯卡應該也差不多吧。
他擅自找到了恰當藉口。
從心論罪主張根據人的主觀動機來判斷行為是否惡劣,那麼從此角度來看,葉形再虛偽不過。
他其實想和陸於則共進晚餐。
就是這樣。
八樓到達,他們走出去。
所到之處並不算空曠,交錯著的金屬柵籬將整層平面隔成若干空間,葉形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盞螺旋上升的水晶吊飾。
沒有規則的形狀,非常意識流,堪稱後現代主義,宛如晃動水杯時出現的中央旋渦。
陸於則正在確認預約,葉形不知道非本人到場是否有影響,他莫名思考如果訂位置的人是陸於則,他會自己打電話還是請經紀人或助理代勞。
這類問題說出口就等於露怯,葉形永遠不會打聽。更何況現在陸於則的等級與他相同,他們即將享用別人金錢帶來的成果,就像一對共犯。
「好了。」
陸於則轉身,周遭金屬裝飾的反光映在他的眼底。
暖氣很足,有人上來幫他們脫外套,葉形一陣惡寒。他被引導著朝深處走去,到處都是燦爛而輝煌的光芒閃爍。
前廳大約二十餘張桌子,克制的交談聲匯聚成和諧的噪音,葉形安靜地從最外側經過,如同穿過某種曖昧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