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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产了。”
朱棣猛地一勒座下铁骑,座下铁骑受不住力,前踢扬起,昂首嘶鸣。他怒声断喝道:“尔,说什么?!”
马三保于马上伏首道:“属下,临行之前,秦主子自个的身子尚危在旦夕,否则,王鹤一必不会让属下千里而来!”
他咬牙侧过脸去,心内,一阵一阵的抽痛,双目忍得通红,却出不得声。不过须臾,已挥鞭纵马,杀入敌阵当中。此刻,他纵使心再乱,也必须要依计而行。
官军,眼见燕军主帅杀入阵内,遂呈合围之势,将他及其身后随行的千余精骑,围得密不透风。
座下铁骑,在原地,转了数圈。他于马上,自密密麻麻的敌阵中,放眼望去。此刻,只有西南一角敌军稍薄,遂挥剑,率部奋力杀去。
目眦欲裂,一剑一剑,男儿振臂挥出,砍下的,又岂止是区区杀伐之意?嘶吼着,屠戮着,鲜血,四溅得人满身满面,血染了战袍,染红了铠甲,一连斩断了数支长剑。敌军,且战且退,却且退且进。
从日中,一直杀至未时,再从日暮,杀至夜深。
男儿的疆场之上,尘烟四起,几可蔽日。
女儿的方寸之井,深不可触,永难逾越。
摇曳的夜烛,映着一室的凄冷。枕上之人,在软榻上,蜷缩成一团。
眉目,紧紧揪着,一张唇瓣,已然被她咬破。死死握着云萝宫人的手掌不放,咬着银牙,强抑着自个身内的痛楚,不肯呼一声痛。
鲜血,淋漓而下,掩都来不及掩。濡湿了身下的锦褥,也污了人的罗裙,一如……先前那一次。
同样是四溅的鲜血,同样是惨淡的暗夜,可是这一次,是他和她的血脉,是她的心之所系,心之所盼。随着那血渍迤逦而出的,不仅是她的血肉,还有她仅存的一线希望。
最后一丝气力,即将失尽,她的神志,也欲涣散。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一瞬,她终是忍不住,竭力抬起眼睫,渴盼地望一眼门扉合处,长声,低唤着:“朱棣——”
只唤了一声,再没了声息。
几个医女在榻前手忙脚乱地忙碌着,门外,是踱步不止,宛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王鹤一王太医。
云萝宫人支起身子,抱紧眼前之人小小的身子,在她耳畔,一遍一遍嘶声唤道:“姑娘,燕王就要回来了,燕王,就要回府了……”热泪,汩汩而下。
自从她进了宫,自从入了这燕王府,她云萝,尚不曾如此失态过。
剑起,剑落,身前,是应声倒下的官军将士,才倒下,又有更多的官军蜂拥而上,将他重重合围住。
鬓发,自男儿的盔甲中散出,身上的战袍,也被刀刃割裂。那一副盖世的男儿铁躯之上,在这冬日的疆野,沾满了道道血痕和座下铁蹄扬起的尘灰。一双眼眸,几欲喷出火来,俱是焚心之人心头的烈焰。
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才杀出重围,却见身后,一员燕将因马伤不能出。遂,再自随从手中接过一把完好的长剑,策马,复杀入敌阵。俯下身,长臂一把擒过那人,掷于自己的马背之上,再纵马欲出。
可,那些庸军,眼见他入内,又岂能轻易再将他放出?一层一层,如翻卷不息的骇浪般,向他扑面席卷而来。
天色,渐渐暗下。
忽闻身后一阵不小的骚动,只见,庸军阵中,火器齐发。
薄暮中,伴随着耀目的火石之光,阵前燕军,尽为所伤。前面队列才倒下,后面的,又前仆后继,再往敌阵涌来。
他一向治军极严,待将士怜恤亲厚,这些人,上至他的心腹大将,下至走卒,无不对他死心塌地,俯首帖耳。不过须臾间,一片又一片的燕军将士,就这样在他面前匍地而倒。如此反复,宛如排山倒海一般,死伤无算。终至不能再敌,遂,节节败退。
目遥所及处,又有黄沙滚滚而至,隐隐,瞧见队列中,一面大旗迎风而展,正是都督平安竖子之部。
转瞬间,即与庸军相合,麾兵大战,将他欲围欲紧,显是要将他生擒。
身侧及身后的护卫们,已经鏖战了多时,死伤甚重。
眼见平安军已相距他不过数十步之遥而已,却见远处敌阵后,他的大将朱能、周长二人,已亲率他的蒙古铁骑,奋击敌军的东北角。
盛庸等见了,即刻撤西南之兵,前往抵御。他眼前的合围之势,这才稍解。
朱能,一面挥刀,一面冲入敌阵,高声向他遥呼道:“燕王,朱能来矣!”遂,奋力死战,突破重重官军,冲至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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