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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铁站。
走出大门,正习惯性的要看向天空,此时是黄昏,天空一定很美……
“嗨。”有人自身后叫住她。
她的眼光没放上天空,转身,看到了大家口中的王子正站在那里。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在一根漆色斑驳的廊柱旁,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内,身子半偎着廊柱,不是很笔挺的站姿,一点也不贵族,却很潇洒。
果然是个非常帅的男人,而且不因“王子”的身分而拘泥了举止,不被安在一个金碧辉煌的框架里僵化。
“叫我?”她落落大方的问他,两人还是隔着五、六步的距离,没更前进,谁也没试着拉近。毕竟这样已经够近了,她想。
“是。”他回应得也简洁,唇边一抹笑意,看起来温和可亲。
“为什么?”
“愿意告诉我你的中文名字吗?”
“这是你叫住我的原因?”她螓首微偏。
他扬眉,点头。
“罗蓝。”她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算是介绍完毕,就要走了。
“我是莫靖远。”
她点头,算是幸会了,转身走,回家去,不忘礼貌的对背后的他挥了下手。
王子没试图叫住她,但跟在她后头走着。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地。
一前一后,两人没有交谈,走过长长的小巷子,眼前是大马路了,马路旁停着一辆亮晶晶的黑色豪华房车,司机已打开后座车门,正等着主子搭乘。
她脚步没停,往左转;左边是走向地铁的方向,也是夕阳的方向。彩霞布了满天,让她心情霎时美好起来,步履为之轻快,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这时不知打哪传来钟声,咚咚咚地在黄昏里回响,以前读过的某些诗句突然闪进心臆,让她好心情地轻唱起来——
“古老时钟敲出的微弱响声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但房间传来笛声,吹笛者倚着窗牗,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俄国·茨维塔耶娃)
她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身后那名王子走了没有,不知道他是否站在车边等她回头,等着跟她说一声客气的拜拜,或等着说出“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这样的话。她不知道,不介意,所以没想过要回头。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吧?莫靖远心里这么想着。
希望不会。
“少爷?”司机轻声唤着。
莫靖远还是没有动,看着那抹身影化为小点,终于融入人群中,不复捕捉。
他可不希望日后每次见到她时都是这个模样——她离开,唱着歌儿离开,留他在原地,只能看她快乐远去,毫无留恋。
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在心头生根,让他很快决定放弃延揽这个天才少女进“莫氏”的念头。虽然这正是他今天之所以会前来这里的原因。
他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了。
她的课业已经告一个段落,教授建议她可以到研究室帮他的忙,加入他的研究团队。这是极大的荣幸,但她婉拒了。
这一生虽然才过了短短的二十年,但从她有记忆以来,没有一天不是在学习,不是在与课本为伍。她喜欢吸收新知,热爱探索她所有不知道的事物,但现在,她突然想把这些东西都暂时远远的抛开。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便也真的这么做了。
虽然家人不断建议她可以趁现在的空档到处走走,看是去纽约的哥伦比亚,或康乃狄克的耶鲁看看;反正这些学校都会张开双臂欢迎她的就读,先去了解一下环境也不错。所有的建议当然绝对不脱长春藤盟校的范围,仿佛她的未来只能这样的局限。
她知道自己书读得比一般人好,对知识的追求也充满兴趣。但不该只是这样的,只能这样循着前人的选择而走下去,因为这是世人一致所公认的优等。可优等这字眼从来就不是她的追求,她只是喜欢学习而已。
来到波士顿已有一年半,却从没好好看过这个城市,所以从上星期起,她便开始做着一些她从来没做过的事,比如说去参加留学生的聚会,跟人闲谈着于己无关的八卦,并试着学会享受。他们约她吃饭聊天,她通常都会去。也比如说像现在,每天搭着地铁东晃西晃,没有固定要去的地方,端看当天的心情是趋向哪边而定,东南西北都无所谓。
今天她来到卡布利广场,本来想去公园的,却在地图上看到“中国城”字眼,步行不太远,便决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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