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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他们明买明卖,只是和百姓公平做买卖,想凑钱造一艘大船,既不曾费公帑、又不曾苛剥百姓,不算有错……”
石越低着头听着,心里却不觉得赵佣赵俟有何不妥,只觉得这两个孩子颇有过人之处,但他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却实在是骇人听闻,倘若传出去,还不知道要闹多大的风波。一时之间,石越竟是口拙辞穷,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便听赵顼又说道:“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又要朝野惊骇了。他桑充国难辞其咎倒也罢,朕却怕有人借机大做文章。”
石越听到心中一凛,不由悄悄抬头望了赵顼一眼,却见赵顼脸色阴沉沉的,虽然意有所指。
“太后也和朕说了,桑长卿太迂腐了,他是魏晋名士,皇子的师傅,还是要选老成的儒者。朕也知桑长卿并非奸佞小人,不过有点不通世务,不识大体。他是当朝名士,做过白水潭的山长,倘若以罪去位,却不太好看……”
石越这时候却听得明白,皇帝口里要听听他的主意,其实却是早就拿定主意了。桑充国这几个月的资善堂直讲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他连忙说道:“陛下既以臣又为右仆射,又将以王介甫为平章军国重事,于情于理,桑充国都应当引嫌避位的,他虽是书生气,但这点道理,他却是懂的。臣以为桑充国两三日之内,必有辞呈奏达。”
赵顼赞许地点点头,又笑道:“司马君实说得不错,桑充国与程颐都是书呆子,不让桑充国当官,那才是保全他。依朕说,给太子选师傅,其实也是要以书呆子为主的,不过要的是程颐这样的书呆子。等六哥大了点,再选几个出身低微,在州县做官官声好有真吏材的;几个世家子弟德才兼备的,那时教他世务也不迟。”
但石越却不太以为然,也不肯应腔。赵顼也不以为忤,反取笑道:“子明也是个不会教孩子的。你那宝贝女儿,朕听说也是无法无天的。”
石越本来还在担心,这次桑充国被迫辞职,皇帝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刻意低调处理;但是程颐的弟子门人弹劾桑充国的事情,却一定会传出来,纵然桑充国大度,但这件事情,却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善后。这时忽然听皇帝拿他的女儿开玩笑,石越顿时也不去想这些事了,因笑道:“臣教女无方,实在惭愧。不过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君必有其臣’,臣与陛下为君臣,臣女与淑寿公主亦为君臣,这事只怕却怪不得臣的……”
赵顼哈哈大笑,伸指着石越,笑道:“石子明,石子明……”
*
石越再次出宫,已近子时,东华门外的大街之上,虽然一片一片地飘着鹅色大的雪片,却依然是灯火通明,街边酒楼中,杯筹交错之声,莺歌燕舞之调,隐隐约约,不断飘进马车之中。汴京依然是一个繁华得有点儿糜烂的忘忧城。
“……净拂床砧夜捣衣。马上少年今健否?过瓜时见雁南归……”
便当石越的马车拐进潘楼街时,在一片欢声笑语,追打逐闹之声中,便听一阵悲泣之声传来,与周围的环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这歌声中的悲哀,让石越都不由生出恻隐之心,他连忙敲了敲车壁,道:“去问问,是何人在唱这曲子?”
马车顿时停了下来,侍剑坐在车门前听见,早笑着回道:“相公不知道,这是在唱戏呢。”
“唱戏?”石越不觉讶然。
侍剑笑道:“这是今年最有名的一出戏,叫《战灵州》,这是最开始的几场戏,讲的是一对新婚夫妇才结婚几天,丈夫便被征发为役夫,运送军粮前往灵州。前面还有离别之时,夫妇抱头痛哭。这曲子唱的却是丈夫走后,少妇思念征人的……”
石越不觉默然,当初伐夏,为了保证军队补给,强征差役的事,也的确是有的。要知道虽然宋廷许诺发给役夫报酬,但那背井离乡,远赴荒漠,又是吉凶莫辨的战场,要说老百姓会踊跃支持,只能是做梦。当年那些运送补给的役夫,也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在异地他乡——禁军战死,还可以在忠烈祠立牌祭祀,将骨灰送还故乡(宋朝民间盛行火葬,官方原本严厉禁止,子女将父母火葬,依照自唐代继续下来的刑法甚至要判处死刑!不过在宋代司法中,从未有过因此判罪之先例,自此,迫于财政压力,宋廷终于非正式承认火葬之合法地位)——但是这些役夫死去,却往往只是就地掩埋,若有同乡能捎个口信带回家乡,便已经是幸运了。有些人的家属也许还能收到抚恤金,有些人则直接被遗忘了。
这件事在熙宁十四年,曾经让石越非常愧疚。但随着他被闲置,时间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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