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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意远温声道:“云杨兄前日提起姑娘,只说姑娘心绪不佳。闻某便想着,今日是处暑,也算得上是个辞旧迎新的节气,便提议和云杨兄放孔明灯祈福,但愿能让姑娘舒解一下心中郁结。”
项庭真的笑意蔓延到了眉梢眼角间,脸颊旁泛着浅浅的梨涡。她看着闻意远把跟前的孔明灯冉冉放飞,天边漫漫飘扬的十数团火光灿若星河,似几重天外的仙林胜景,分外明媚。
闻意远侧头凝视她的如花笑颜片刻,只悄声无息地退后了数步,将身旁的最后一盏孔明灯点燃,金黄的火光映得白结方纸耀如明月,他的目光定定落在纸上的一行诗句之上:
手写瑶笺被雨淋,模糊点画费探寻,纵然灭却书中字,难灭情人一片心。
这是唯一一盏属于他自己的灯,是他不能言说的秘密,不可告知于人的心思。只能任由灯火把他的念想带到苍穹,任凭轻风吹送到无名之处,也许并不能得到祈福的庇佑,也许陨落无于无踪,也许消散于无影,也许最终化成了灰烬,终究如他的这份不该有的情意,不容于世。
这一夜过后,项庭真的心绪不复低落,第二日起来后如平常一般细细梳洗妆扮了,镜里的她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就连伺候盥洗的小丫鬟亦忍不住道:“今日三姑娘精气神真真是好,便是不用胭脂,也是极美的了。”
元香拿了小靶镜站在项庭真身后,让主子从镜子里端详新梳的流云髻,一边道:“姑娘终是想通了,不再为那莫须有的事烦心。”
项庭真抚着鬓发上的珍珠压发,笑道:“可不是,事既已过去,原不必揪着不放。一味地消沉下去,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重整旗鼓。”她想一想,回头吩咐元香道,“太太素来喜欢听戏,后院新搭的戏台子刚好可以派用场,你去找白福家的把功底了得的戏班子请来,晌午后我陪太太听戏。”
元香应着即刻便去了。及至巳时,白福家的便将闻名京城的昆曲班社请进了府里来。沈氏由女儿牵着手来到后院戏园子里时,看到戏台边上设着乐床一架,上面已坐有四个女伶人,正在奏鸣筚篥、笛、拍板等乐器。沈氏一下便听出了个中韵妙,惊喜道:“竟把集秀班给请来了?当真难得。”
项庭真拉着母亲在楠木圈椅上坐下,笑道:“娘这阵子一直闷在房中,女儿便想着,唯有把戏班子请来,方能让娘一解烦闷。”语毕,便让沈氏点戏,沈氏想也不想便点了一出《紫钗记》中的《折柳阳关》,还道:“这是集秀班小旦柳梦喜的成名之戏,不得不看。”
这一出戏以情致缠绵,令人欲泣著称,故而并非热热闹闹的锣鼓喧天。小生和小旦踏着悠扬幽远的乐声翩然而至,声声清婉遏云,如泣如诉,凄绝哀怨断人心肠。那小旦柳梦喜扮相甚为清艳,浓墨重彩的眉梢眼角间全是摄人心魂的柔媚风情,水袖如云之中,如秋水含烟般惹人怜爱。
沈氏看得入神,如是人在戏中,眼角止不住湿润。
一曲终了,项庭真又点了一出柳梦喜的首本名曲《牡丹亭。寻梦》。沈氏甚为喜欢,依旧是沉浸戏中,如痴如醉。
如此听戏至未时,沈氏仍是意犹未尽,项庭真为让母亲欢喜,便命白福家的去留那戏班子一夜,明日再唱一天。
入夜后,项庭真才想宽衣就寝,凌妈妈慌里慌张地从门外进来道:“三姑娘,太太屋里出事了,您快去看看罢!”
她闻言一惊,不及多问,急急赶至长春院,只见赖孝荣正率着一众粗壮的家丁守在院子门前,神色凝重。她忙上前问道:“赖总管,究竟出了何事?”赖孝荣道:“回三姑娘,才刚有一个黑影从太太院子里翻了出来,奴才们来得晚了,没能把那宵小抓住。太太受了惊,大夫正在里边呢。”
第四十九章 疑忌
项庭真快步走进内堂,看到沈氏正披着一件湖水色寿山福海暗花绫衣坐在炕上,两手发颤地捧着成窑五彩小盖盅,脸色发黄,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想来是被吓得不轻。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母亲身边,问一旁的郑妈妈道:“可看清了进来的是什么人?”
郑妈妈摇了摇头:“那人影一闪便过去了,压根儿看不清脸面,不知意欲为何。”
前来为沈氏开了安神药方的李大夫此时告退离去。项庭真命人送出去后,扶住了母亲的臂膀,小声道:“娘,您要不要紧?”
沈氏缓缓地喝了一口珍珠末人参汤,方道:“我无碍,只是事发突然,让人心慌。”
项庭真亦觉蹊跷,遂道:“长春院这一带的门禁森严,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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