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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大伙选他当了小组长,白玉山调党校学习,他补他的缺,当上武装委员。区委书记刘胜调南满,新的区长兼区委书记张忠,正用全力注意区里几个靠山的夹生屯子,不常到元茂屯来。张富英正积极,就当上农会的副主任。这样一来,他呼朋唤友,把他一班三老四少、打鱼摸虾的老朋友们,都提拔做小组长了。大伙勾搭连环地,跟张富英站在一块堆,拧成一根绳,反对郭全海。
①对不成熟的地方加强工作叫做煮夹生饭。
②包租了大地主的地又转租给农民的地主叫二地主。
③金戒指。
④包裹。
李大个子出担架以后,农会主任郭全海的帮手,又少一个。郭全海干活是好手,但人老实,跟人翻了脸,到急眼的时候,光红脸粗脖,说不出有分量的话来。好老百姓有的给蒙在鼓里,有的明白郭全海有理,张富英心歪,可是,看到向着张富英的人多,也不敢随便多嘴。屯里党员少,组织生活不健全,像花永喜这样的党员,又光忙着自己地里的活。张富英提拔的小组长一看到郭全海生气,就吵吵嚷嚷:“看他脸红脖子粗的,吓唬谁呀?”“他动压力派呐?”“这不是‘满洲国’了,谁还怕谁?”有一回,老孙头喝了一棒子烧酒,壮了一壮胆子,到农会里来说了两句向着郭主任的话。这帮子人一齐冲他七嘴八舌,连吓带骂:“用你废话?你算是啥玩艺呀?”“老混蛋,你吃的河水,倒管的宽,这是你说话的地方?也不脱下鞋底,照照模样。”“他再胡嘞嘞,就开会斗他。”老孙头害怕挨斗,就说:“对,对,咱说了不算,当风刮走了。”说完,迈出农会,又去赶车喝酒,见人也不说翻身的事了,光唠着黑瞎子,把下边这话,常挂在嘴上:“黑瞎子这玩艺,黑咕隆咚的,尽一个心眼。”
郭全海在农会里,光一个鼓槌打不响,心里越着急,越好上火,他跟一个小组长干了一仗。下晚,张富英召集农会小组长开会,大伙叽叽哇哇地都数郭全海的不是。有的竟说:“这号主任,不如不要。”
有人不客气地提出:“拥护张主任,请郭主任脱袍退位。”
有人更不客气地说:“叫他回家抱孩子。”
有人笑着说:“他还没娶媳妇,哪来的孩子?”
有人气势汹汹说:“谁管他这呀,叫他快搬出农会得了。”
有人假惺惺劝他:“郭主任,你回家歇歇也好。”
这事闹到了区里,张忠正在清理旁的几个大屯子,闹不清楚他们的首尾,又不调查,简单地答复他们:“老百姓说了算,你们回去问问老百姓。”
张富英和他的小组长在屯子里联络一帮人,有一些是张富英的亲友,有一些是顺竿爬的,只当这天下就是张富英的了,还有李振江的侄儿李桂荣,新从外头跑回来,暗中帮助张富英,替他联络不少人。布排好了,赶到屯里开大会那天,张富英一呼百应,轻轻巧巧地把个郭全海撵出了农会。往后会里尽是张富英那一大号子人了。
老田头背地里悄悄跟老孙头说道:“这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老孙头叹口气说:“唉,别提了,官家的事,咱们还能管得着?咱们老百姓,反正是谁当皇上,给谁纳粮呗。”
郭全海到区上找张忠谈了一次,没有结果。回到屯子里,他只得从农会搬回分给他的西里门的破马架,正逢下雨,屋顶上漏,可炕没有一块干地方。天一放晴,郭全海就借一挂小车,一把镰刀,整一天洋草,再一天工夫,把屋顶补好。他又扒炕,抹墙,掏掉烟筒里的黑烟,三五天工夫,把一个破马架子,修成一个新房子。乍一回来,连锅也没有,他到老孙头家去借锅。这老赶车的知道他啥也没有,忙到一些对心眼的人家一说,锅碗瓢盆,啥都送来了。原来是空荡荡的马架里,一眨眼工夫,啥也不缺了。赵玉林媳妇赵大嫂子,送来一领炕席,小猪倌吴家富拿来一块三角形的玻璃,替他用报纸糊在窗户上。人们都上他家来串门,还叫他主任。这事被张富英雇用的一个民兵听见了,就吓唬着说:“谁再叫他主任,叫谁去蹲笆篱子。”
人们明的不叫了,背地里,还是叫着。郭全海见天去卖零工夫,吃穿不用愁,小日子倒过得舒坦。下晚,他躺下来,点起他留做纪念的赵玉林生前使唤的小蓝玉嘴烟袋,透过窗户上的三角玻璃片,瞅着窗外的星光,想起他在农会时,累不行了,就伏在桌子上打盹,哪能这样躺在炕席上,舒舒坦坦,抽一锅烟呀?“无事一身轻,也好。”他寻思着,合上眼皮,就睡着了。往后,郭全海没有再到区上去反映。
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