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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鸣把鱼重新又夹回给我,低声劝道:“小末,你别跟孩子开玩笑。”
我低头看这小厮不过十多岁,面容生得是清俊,眉间带着未脱去的稚气,到底对这样的男孩端不出架子,虽然憋了一肚子火气,也只得指着桌面道:“难不成,河里只能打到这样的鱼了?”
小厮依旧跪着:“是,楼主,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什么财匮力尽、民不聊生,我真着实感觉到了。战火还没彻底过来就已经连鱼都瘦得只剩鱼刺了。
“起来吧。”
我刚伸手想将小厮扶起来,一道人影遮住眼前的光线,我下意识双眼一眯,隐约看见优雅的轮廓把小厮拉起,淡淡的清新味道轻飘入鼻。再一睁眼,此人衣裳华丽举止优雅眼角似脉脉有情,正是散步回来的傅昱。
难得一回做好人的机会被抢了,我森森然坐下扒饭森森然地道:“华沐公子啊,外头景色可精彩?”
傅昱淡笑:“外面风光再好,也敌不上楼主这厢好生吃喝,身旁还有良人陪着,真叫人欣羡。”
我喉间的鱼刺生生卡在还有‘良人陪着’这句上,瞄向许鸣,果然见他脸色发青,不甚好看。
我笑着打圆场:“华沐公子说的玩笑话,我和先生在商量些事,你看如今楼中生意惨淡,我等生意人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呢。”
傅昱点点头:“原来如此,在下不才也正好是生意人,若是两位意见不合,也正好能帮忙出出主意。”
我极度怀疑傅昱眼神不是很好,竟然无视我和许鸣一脸拒绝的神情,到后来,他干脆要了一双碗筷跟我们一同用膳。我本来已经对傅昱不请自来打断我们的谈话表现非常不满,这下子更加不满,为什么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吃的量,到最后却都记在我账上。
我正打算表示抗议,却听隔壁桌子两人窃窃私语很是吸引。
其中一人我很是熟稔,正是昨日新郎官的师父,陈大将军陈冕,另一人大概是他的门客。
陈冕仰头将一碗二十年的烧白酒饮下,大手抹去嘴角边上的残液,气势豪装道:“多谢文公给我践行,待我功成归来一定请文公到我府上再叙。”
文公倚坐在旁,替陈冕再斟伤满满一碗:“将军万事小心,只需按老臣的那些法子去做,不必顾忌府内,老臣会照顾好将军夫人还有其他家眷。”
“不错,康王爷身边虽然高手无数,但我对陈家军还是很有把握,届时一定能在回汴京的路上截住他们,交给皇上发落。”陈冕目□光,气势咄咄逼人,说完这句话,便立誓般将酒碗往桌上一摔,顿时,我那早些时候定制来的烤瓷碗粉了身碎了骨。
文公不下六十的年纪,望见这般情景面上亦是老泪纵横:“将军切忌不可轻敌,那康王年纪轻轻便在朝中拉拢了不少功臣,在民间的威信又高,将军此去定要活捉康王,暗中押回汴京,切不可招摇过市引起民乱。”
陈冕低哼一声,按住腰间的墨龙宝剑,对文公三叩首以示谢意。
接着文公再三将方才的话叮嘱陈冕,两人再饮三杯,方各自别离而去。
待小厮上来收拾碗碟,我才恍然如梦醒,暗自惊觉湿了一身冷汗。许鸣在桌下的手暗中扯了把我的衣袖。我这才察觉失色。对面,傅昱执杯在唇畔,指尖摩挲着杯口,乌眸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楼主何故脸色发白,目无光彩?”
我摇了摇头,眼神涣散地望向许鸣,可他亦是神色不佳,锁眉不语。
原来许鸣所得的消息确实属实,钦宗当真不顾念手足之情,要将九爷逼迫至此。他们早已谋划好一切,只等陈冕将九爷押至京城,再寻个时机送到金国为质。
冰凉的风四处吹进我脖子里,昨夜在湖边睡着,受了风寒,早上起来还未觉得有何大碍,现在竟然四肢发冷,倒真是发烧发热,头脑犯迷糊了。我失了魂般站起身,脚磕到桌角,一阵剧痛。我疼得眼眶噙泪,模糊中看见傅昱竟然一脸慌乱地伸手扶我。
☆、一枉相思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夜半寂寥的空中响起一阵轻绵的锦瑟琴音,我猛的仰身而起,顺着熟悉的曲调琴声奔至繁花后院。角落那颗老槐树下,一抹青衫悠然静坐,仿佛遗世独立。
曲调轻扬婉转如缤纷落英。
桃花明艳,嫣然绝色。
万千树木中,我一直期盼的人眼眸灿然若星,他望见我来,停住拨弄琴弦的动作,拂柳分花朝我伸出手来。
墨绿青衫,衣袂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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