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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做好做歹地劝我:“老弟,我也是为你好,老实告诉你,裕民公司当然靠不住了,粮食部长也要被‘取起’,甚至还要叫他下不了台。你要不早点抽身,当心别人下不了台的时候,把你抛出来当替罪羊哟。你以为沉船的事,手脚就做得那么干净?那个掌舵的并没有淹死,有人养着这个‘活口’哩!”
这真是晴天霹雳!没有想到局长和部长他们沉船的事竟然漏了馅儿了。我装糊涂沉默不语,这内情要漏出去,可不得了,粮食局长是好惹的?不过这老会计也许不过是来试探我的,他们其实并不是把内情摸实在了的。
他看出我神色不安,马上对我进攻:“这是几千担粮食的大事,现在有粮食部长兜着,没事。但是部长垮了呢?新部长上台了,对海损事故不穷追到底?局长不拿几个头去,这个大案能结得了案?我就担心有人要借你的头呢。”
我强自镇定地说:“我说过,我是穷公务员,只管记账,一个月拿五斗米,别的不沾。”我起身告辞了。
我们分别的时候,他又警告我:“老弟,得抽身时早抽身,何必跟到烂船下险滩?只要你肯转向,有人对我拍了胸脯,不是你现在拿的五斗米,而是五石米!”
我回裕民公司后,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富国公司的硬后台告诉会计主任,请他转告局长呢?我还正在犹豫不定呢,会计主任就来找我来了。他急匆匆地告诉我,重庆粮食紧张,粮食都被大投机商囤积起来了,不肯抛售,市场上粮食供不上,部长喊过不到关了,叫我们马上运一万石公家的粮食去接济。这真是坏了事了。这里的公粮都拿来当本钱和富国粮食公司斗法的时候抛出去了。当时以为只要十天半月就可以全部收转来的,谁知道富国粮食公司来头大,只吃不吐。粮食在他们手里,票子在我们手里,顶不了事,而且这票子天天在贬值,买一千石粮食的票子,过了十天半月工夫,买五百石也不行了。现在重庆催送粮食又催得紧,怎么办?莫奈何只好把那昧了天良吃“海损”吃到嘴里的几千石粮食,忍痛吐出来,赶快送到重庆去堵口子。但还是不够,只好高价去四乡收购些粮食来补送。说实在的,这么一搞,裕民粮食公司老本蚀光,倒背了一屁股债,早已过了宣告破产的格格了。看来我要失业了。
正在不得开交的时候,祸不单行,这里传说,在重庆的参政会上有人质问粮食部,粮食为什么飞涨,扬言要追查运重庆粮食的海损事故。有一天,会计主任来找我,说局长找我有事。过去局长是从来不和我照面的,一切都是经过会计主任,这回破格要见我,是什么事?
晚上,我跟会计主任一块儿到局长公馆里去了。才坐下,局长劈头就问我:“你和那个老会计去喝过酒吗?”
我失悔那天回来,没有把这件事给会计主任说一说,现在只好认账了。我“嗯”了一声。
局长火了:“好呀,你吃里扒外!”接着就用威胁的口气问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到‘裕民’要垮,去挨‘富国’去了?”
报销记(9)
我否认有这样的动机,我说我也并不知道那个老会计早已被局长“高升”出去,他投进富国公司里去了。但是会计主任揪住我不放,像审问似的问我:“你放老实点,你是不是把裕民的老底子向他端出去了?”
我否认。
“那么海损的事除开你谁还能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在重庆闹开了?”
我只能矢口否认。我不想说出舵手还活着的事,那样会追查我这个消息的来源,如果说是老会计告诉我的,他们一定认为我陷进富国已经陷得很深了。我坚持我并没有暴露他们的阴私。的确是这样,他们找不到我泄露了什么机密的证据,事情就说到这里僵住了。
会计主任马上来转弯子,心平气和地说:“老兄,我们好歹都在一条船上,莫非我们还信不过你?不过想告诉你,那个老会计不是好东西,他正在安圈套想把你套住,你要当心,不要落进他们的圈套里去了。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局长在递点子的样子。局长也就马上改了口:“好了,好了,你为人忠厚,我们信得过。过去的事不说了,只要不和那个老会计去网,我们还是和衷共济,渡过难关,有你的好前程。”
我从局长的公馆里走出来,捏了一把汗。
过了两天,会计主任来约我一块儿到局长家里去,商量要紧的事。我们到了局长家里,局长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好,好,你是个明白人,靠得住,我们这回送重庆的几千石公粮,请你去押运,并且替我带一封信到部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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