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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之一。
项塔兰 第十四章(9)
凯基?多拉布吉表示,世界,一如那些抱持帕西人信仰者所认为的,乃是明与暗、热与冷、苦与乐等对立事物的斗争过程。没有对立物存在,任何事物,便都不可能存在。拉朱拜补充,苦是心未开悟的状态,心被困在业力的轮回中。虽然埃杜尔?迦尼一再催促哈雷德,他仍旧不再发言。埃杜尔?迦尼对他又揶揄、又哄了数次,最终还是罢手,对他顽固不领情着实火大。
就埃杜尔?迦尼自己来说,他是在座发言最强势且最讨人喜欢的。哈雷德引人好奇,但他怀着怒气,或许是太多怒气。马基德原在伊朗当职业军人,他似乎勇敢而直率,但对世界和世人的观点流于过度简化。索布罕?马赫穆德信教虔诚毋庸置疑,但隐隐给人不知变通的宗教洁癖味。年轻的法里德坦率、自谦,但我觉得似乎太容易被人牵着走。凯基阴郁、冷淡,拉朱拜似乎对我心存猜忌,几乎到了不客气的地步。
在座诸人中,只有埃杜尔?迦尼显得诙谐,只有他出声大笑。他跟年轻人或长者都一样熟稔。他摊开四肢懒散坐着,其他人盘腿而坐。他不时打断别人的话或插话,全看自己高兴,房间里就属他吃得最多、喝得最多、抽得最多。他和哈德拜互动特别亲切,显然两人交情很深。
哈德拜发问、探究、评论别人的看法,但从不为自己的主张再置一词。我保持沉默,心思飘移、疲倦,庆幸于没人逼我讲话。
哈德拜终于宣布休会,陪我走到面临纳比拉清真寺旁街道的门口,伸手轻轻搭住我的前臂,把我拦住。他说很高兴我来参加,还说希望我这次聚会愉快。然后他邀我隔天再来,因为我能帮他一个忙,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很意外,受宠若惊,当下答应隔天早上在同一个地方见他。我走出屋子,步入夜色,几乎把那事抛出脑海。
走回家的长路上,我随意回想刚刚听到的众多看法,那群学者似的作奸犯科之徒所提出的看法。我想起我在狱中和狱友的讨论,类似的讨论。我在狱中认识的许多人,虽然普遍未受过正规教育,或许正因为未受过正规教育,而非常热衷于思想探讨。他们不把那称作哲学,或甚至不认为那是哲学,但他们交谈的内容往往就是哲学:关于伦理与道德、意义与目的的抽象问题。
这一天真是漫长,这一夜更是漫长。周夫人的照片在我臀部的口袋里,脚下的鞋子很不合脚,那是卡拉为了让死去的情人穿着入土的鞋子。我脑海里满是苦的各种定义。我走在愈来愈冷清的街头,想起澳大利亚监狱里的一间囚室,那些我称之为朋友的杀人犯和偷窃犯,常聚在那间囚室,激动地辩论真理、爱与美德。我在想他们是否偶尔会想起我。我自问,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我是个白日梦,自由与逃脱的白日梦?这个问题,什么是苦?他们会怎么回答?
我知道。哈德拜见解的非凡,表达见解的高明,叫我们叹服。“苦即是乐,事后看来”的解释鞭辟入里,足以勾起我的回忆。但人生之苦的真实意涵,不在哈德拜那晚高明的措辞里,而源自真实人生体验、枯燥乏味、带着惊恐的一番话。那番话出自巴勒斯坦人哈雷德?安萨里之口。他对苦所下的定义,才是盘旋我脑海的定义。他的话简单,朴实无华,却清楚表达了所有囚犯和活得够久的其他人深切领悟的真谛——不管是哪种苦,都来自失去曾拥有的东西。年轻时,我们觉得苦是别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年纪更大之后,当钢门砰然关上——们知道真正的苦乃是要从自己被夺走什么东西来衡量。
项塔兰 第十四章(10)
我觉得自己渺小、孤单而寂寞,凭着记忆和摸索,走过贫民窟里一条条无灯黑暗的小巷。转进我空荡荡小屋所在的最后一条小巷时,我看见灯光。一名男子站着我房门前不远处,手里提着灯,旁边有个小女孩,头发上系了花结,逆梳且蓬松隆起。走近之后,我发现提灯的男子是约瑟夫,就是打老婆的那个酒鬼,还有普拉巴克也在那里,但站在暗处。
“怎么了?”我低声说,“很晚了。”
“哈罗,林巴巴,你穿在身上的衣服很棒。”普拉巴克微笑,圆脸漂浮在黄光中。“你的鞋子,我喜欢,这么干净,这么亮。你回来得正好,约瑟夫正在做好事。他出钱,让每个人门上有好运符。自从不再发酒疯,他一直加班工作,然后用他多赚的一部分钱买来这个,让我们每个人有好运。”
“好运符?”
“对,看看这个小孩,看她的手。”他抓起小女孩的手腕,露出她的双手。灯光微弱,要我看的东西,我看不清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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